前途-经济日报：欧洲经济复苏前景难言乐观

经济日报 | 作者 陈博

图为2024年1月5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行人从一家商店前走过。 新华社记者 赵丁喆摄

2023年欧洲经济复苏举步维艰。受内外因素综合拖累，欧洲经济不仅增长动能缺乏，还在2023年下半年显现出轻微的技术性衰退迹象。欧盟委员会在最近一次的季度经济展望中指出，2023年的欧盟经济增速将低于此前预期。在经历了“高开低走”的2023年后，欧洲即将迎来政治权力“大洗牌”的2024年。在风云变幻的周边地缘政治格局下，欧盟与欧洲主要国家如何妥善化解“高利率后遗症”，坚持独立自主的战略发展主张，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欧洲2024年整体的经济增长表现。

过去一年，高通胀、外部需求疲软、持续货币政策紧缩是导致欧洲经济表现低迷的三大主要原因。在上述三大负面因素影响下，投资、出口、消费“三驾马车”难以持续拉动欧洲经济走出泥潭。在乌克兰危机的持续影响下，原本仅在能源和食品领域凸显的通胀压力，已蔓延至几乎所有社会消费板块。尽管近期欧洲央行注意到通胀高企势头有所停滞后，停止了连续增码的加息步伐，但为了抑制高通胀而持续收紧的货币政策已然使实体经济遭受创伤。德法等欧元区主要国家2023年12月份的综合采购经理指数（PMI）初值仅为47，已连续7个月处于50荣枯线以下。当地企业与公共部门为节省成本，不得不接连削减投资和雇员人数，这直接冲击了当地的经济活力与消费信心。在刚刚过去的欧洲传统圣诞消费旺季，当地零售业呈现出较为惨淡的态势。市场调查机构CSA的数据显示，法国民众2023年圣诞节消费平均预算同比降低3%。德国零售业联盟则报告称，德国2023年圣诞季的整体零售业销售额同比下降了5%以上，有60%的企业与商户对当季销售态势“感到不满”。

结合往年情况，圣诞消费态势在一定程度上能映射出欧洲下一年的经济大致走势。尽管欧盟委员会此前预测，2024年欧元区的实际经济增长率将恢复至1%至2%的区间，但若不能妥善化解长期高利率引发的一系列经济循环“死扣”，欧洲经济的复苏前景难言乐观。

在展望欧洲经济的下一步表现时，欧盟委员会在2023年11月发布最新一期季度经济展望时认为，在通胀得到全面抑制、高利率与高赤字得到有效纾解的情况下，欧洲经济可能在2024年迎来温和复苏甚至反弹态势。尽管较此前预期有所下调，但欧盟委员会还是预计欧盟和欧元区2024年的GDP增长将分别达到1.3%和1.2%，并有望在2025年将上述增长率进一步提升至1.7%和1.6%。为此，欧盟有意在2024年以缓解“高利率后遗症”为政策“棋眼”，以“开源节流”激发复苏活力。

一方面，踩下市场新“油门”。针对持续的“弱复苏”甚至“假复苏”态势，欧洲相关决策部门有意进一步深挖内生动力，优化市场资源配置。据悉，欧盟机构目前正在酝酿拟定一部旨在提高欧盟单一市场有效性的政策建议文件，希望通过该文件指导各成员国促进欧盟共同市场的营商标准深化对接，降低监管负担，进一步激发商业活力与积极性，调动近年来持续受高利率困扰的低迷市场的活跃度，促进27个成员国市场与4.5亿消费者实现理论上的“无缝融合”。

另一方面，收紧银根降“虚火”。此前，面对屡创历史新高的利率水平，欧盟、欧元区及各成员国几乎辩论了一整年的财政纪律规则，各国先后通过不同手段宣示自身主张与立场，直至2023年11月份，德国主动开始“债务刹车”。彼时，德国宪法法院判定德国政府的部分气候和能源融资计划“非法”，致使该国公共财政缺口陡然增高至600亿欧元，在欧盟及其他成员国引发了强烈震动。欧盟委员会近期不断“放风”表示将削减能源支持计划预算，便是受此影响。就目前的种种迹象而言，欧盟与欧元区大部分成员国大概率将在2024年削减预算，接受并实施一系列紧缩政策，以此确保财政稳定。

树欲静而风不止。欧洲内外部的地缘政治格局变幻，同样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其经济表现。在内部，2024年堪称“大型选举年”。除了6月欧洲议会将举行换届选举，欧盟委员会与欧洲理事会主要决策者可能出现人选变化外，比利时、奥地利、克罗地亚、葡萄牙、斯洛伐克等多个欧盟及欧元区成员国均会举行议会或总统选举。欧洲即将出现新的政治主导光谱，这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未来欧盟财政金融政策的倾向。在外部，旷日持久的乌克兰危机不仅使欧盟及欧洲多国背负了沉重的经济和军事援助负担，还不断影响欧洲能源、消费、金融市场的稳定。巴以冲突则为欧洲原本就担忧的油气供应新增了烦恼，欧洲刚刚趋缓的通胀水平有可能因此再度上升。除此之外，上述冲突地区导致大量寻求躲避战乱的平民涌入欧洲，这不仅会影响欧洲当地社会稳定，还有可能导致欧洲政治生态在大选年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甚至再度诱发类似于2016年前后大量外部移民涌入欧洲时出现的一系列“黑天鹅”事件。

面对外部压力，欧盟希望不断提升自身的“硬实力”。2023年9月，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发表欧盟国情咨文演说时，将提升竞争力确立为欧盟下一步工作的“关键优先事项”。她要求欧盟成立一个特别工作组，在2024年3月提交如何应对大国竞争的工作建议，并指明在2024年6月欧洲议会选举后，下届欧盟委员会需持续着力提升欧盟的国际竞争力。

与此同时，对欧盟、欧元区这样的超大型外向经济体而言，如何确保自身领先的竞争力固然重要，欧盟决策者也不应忽视此前数十年成功的经济全球化对其单一市场发展起到的关键作用，片面放大与外部世界的竞争因素不是应对竞争的正确选择。

令人担忧的是，某些国家近年来大肆操弄经济议题泛安全化，动辄用“脱钩断链”“友岸外包”“去风险”这样的说辞忽悠欧盟盟友，不仅在事实上阻碍了全球经济复苏步伐，也使得欧盟开始在投资与出口问题上讲求所谓的“政治正确”，直至被意识形态选边站的干扰自缚手脚。这不仅背离了欧盟的“战略自主”设想，也无助于欧盟在2024年加快复苏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