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父女乱(【短篇小说】小芳 作者：姚林宝)

　　小芳的家乡在西苕溪旁的方家寨，那里由天然干净的自然风光填充着，天蓝如布，云白如棉，树青如翡，水清如镜，陌上如花，水网如织，是典型的小桥流水、景色宜人的江南水乡。

　　兄弟姊妹三个，小芳她排行老三，姓方名芳。大眼睛，圆圆脸，爱撒娇，颇有几分剧情片《小芳》的神韵，聪明乖巧，自然受到哥哥姐姐和爸妈的宠爱。

　　小学是班里的尖子生，成绩甚好。从小学当班长一直到初中毕业。即使三十多年过去，同学发小聚会现在仍称呼她为“班长”。

　　记得五年级的时候，某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同村两位同学因为玩游戏太过专注，不小心掉进了湖中，当时其他同学被吓得不知所措，千钧一发之际，小芳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上演了英雄的一幕，而当得知她身份之后，村上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因此得到学校通报表彰。

　　小芳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父母做点小生意，家里没有经济压力。她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并顺利地完成学业。

　　小芳16岁成人礼也是高考的前一年。爸爸因为太过劳累患了肝癌。病态爸爸叫哥哥到爸爸的病床前，吩咐哥哥操办妹妹的成人礼。家人们都希望老幺成为方家未来的大学生。

　　酒席办了8桌，亲朋好友都来了，场面非常隆重。隔了两天，小芳正在学校上夜自修，哥哥打电话过来，说爸爸不行了，让她赶快回家。爸爸次日就过世了，全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中。

　　本当殷实家庭因为爸爸治病欠了一屁股债，妈妈用羸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重担。彼时小芳一门心思想帮家里挣钱，结果高考失利。老师和妈妈希望她复读一年。当时姐姐在江苏常州打工，小芳去她那个地方补习英语，只呆了半个月，因为环境不适应就回来了，辜负了姐姐的一片苦心。

　　妈妈坚持让小女儿继续读书。小芳就选择了县里的职业技校服装专业。在学校里学习第一件服装作品送给妈妈的衬衫，从制版到面料选择到裁剪再到加工缝纫每道工序都是严格把控。衣服穿上合身，妈妈很高兴。毕业时小芳被学校评为优秀毕业生。毕业之后，小芳被分配到苕溪制衣有限公司，在公司呆了两年多，公司却倒闭了，让小芳沮丧。回到了老家，小芳辗转奔波中去新龙服装有限公司，担任车间裁剪主管。后来又跳槽到西门老针织厂，任厂里的样衣工。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多时间。

　　小芳竟然长成标致的大姑娘了，不乏优秀异性追求者。23岁那一年认识了她的先生，一年后从乡下嫁到城里，次年春天诞下了儿子。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回家看孩子，周而复始，相夫教子，过着平谈的生活，但她却觉得十分幸福。

　　好的爱情，彼此就像鱼儿和水的关系，密不可分又相处融洽。男人出轨变心，曾经的山盟海誓成了一块遮羞布，神圣的爱情荡然无存，从高处突然跌落谷底，好比通货膨胀，贬得一钱不值。于是小芳痛哭流涕和男人分了手，恋恋不舍离开儿子。

　　破碎的婚姻让人惋惜和伤心!既然爱情都没有了，有些东西要来干什么呢?倔强小芳离开家时竟然连存折都没有拿，净身出户回到娘家。小姐们都说她傻。

　　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迫于生活压力后来到西塞山珍贝羊绒厂打工，挣的生活费维持日常开支。彼时姐姐在广州工作，要不要去广州呢?小芳犹豫不定。最后神使鬼差去了省城，原因湖城和省城两地相距较近，回来看儿子颇为方便。

　　那天，小芳扎着马尾辫，身穿红色羽绒服，给早春省城增添了一份喜庆的气息!到了省城的第一天，看到了西湖东路上一家服装店正在招聘营业员，小芳迟疑地走了进去，见过店主人，接着寒暄起来，似乎没有陌生感觉，越聊越热络，双方一拍即合。

小芳很幸运地被录用了，开始了她在省城三年时间的打工生涯。

　　一个人对服装的熟稔程度，在做事表现出来样子是不一样的。店主感觉小芳内行，脑子灵光，手脚利索，服装的批号、吊牌等整理得非常有序，于是写了一张纸条，让小芳去她女儿那里做事。

　　后来了解到原来这家服装店是一对母女开的，姚妈妈在店里卖服装，女儿虞梅在作坊里做衣服，作坊有十来个人，生意火爆。

　　作坊和店两地相距不远，生产车间在农民居住二楼上，差不多有1000平方。店主女儿跟小芳年龄一般大，工人叫她虞经理。小芳跟这位虞梅很投头缘。虞梅问小芳做过什么?小芳却说，服装都做过，在制衣厂工作过的经历。于是让小芳去采购服装铺面料，直接甩给她6000块钱。

　　私人作坊备用金不需要走程序，让她写了一张领钱的单子。小芳买了2000多块钱东西，剩下来的钱想退给厂里。虞梅却让小芳自己留住，下次买东西还要用。得到店主女儿的充分信任，让小芳感到十分亲切和激动，一股温馨暖流涌上心头。从此之后，小芳成了厂子里的采购员，外人看来很像办公室主任，就连她们家的事情也来找她。厂里工人招聘、新服装发布会等都由小芳来操办。包括来工厂洽谈服装生意的接待，认识了后，有了一些人脉资源。

　　由于服装生意好，厂子要扩大，就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工人一下子增加了四五十人。工作忙起来，经常顾不上休息，别人下班了小芳还在工作。这一切被母女俩全都看在眼里。

　　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决定你的人格和气质。她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我先做这份工作，等过几年，我积累了一定资源，我就潇潇洒洒，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因此她做事态度明朗，从未挑挑拣拣，凡是店主交待的事情先答应下来，这样人家才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学到更多的东西。

　　孔子说：“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在人生路上，如果被小利益牵绊住了脚步，注定不能到达心之所向。

　　所以，小芳连自己工资都没有和对方谈，“拿多少钱干多少事”没有这个概念，没有丝毫占东家便宜的想法，在省城服装圈里混口饭吃已经是恩赐了，对金钱更没有奢望。她反复告诫自己：心一定要大，不要太在意眼前的得失，不要让眼前的利益迷失了自己。若想要在别人舞台上开辟一片生活，站稳脚跟，必须是竭尽全力。

　　小芳吃住在厂里，以厂为家，虞小姐索性把车间的钥匙给了她。熹微晨光刚刚照亮，小芳就把车间的大门打开了，就连传达室值班的老头没有她起得早。上班的头一件事到车间里巡查一遍，俨然像一个“管家”。然后去布匹市场购买面料和辅料，又到农贸市场购买食材，待车司机将站点的服装全部送出之后，小芳采购任务也完成了。坐车回到厂里，她把面料和辅料交给车间，把食材交给食堂，效率很高，中间的时间一点也不浪费。

　　撒贝宁：一切伟大皆由双手创造!

　　面料归面料，辅料归辅料，食材归食材，分开记帐，账目清晰。为了便于查阅和记帐，在开支本子上粘上便签条，一目了然。这是小芳自己想出来的。虞小姐认为她做过财务，其实她根本没有学过。虞小姐开玩笑对她说：“不叫你小芳了，叫你方总好了”。“叫什么都无关紧要，在我落魄的时候，是你母女俩收留我。”小芳感激地说道。

　　那时候，小芳不仅在服装厂站稳了脚跟，还赢得了同事的尊重和母女俩认可，销售科年轻人喊她“小芳姐”，连新招进来的年轻人也称她“芳姐”。第一年年底母女俩发了10000块红包给她。母女俩还建议她在省城买房子，到时候把妈妈接回来一起住。

　　姚妈妈按照自己的标准来塑造把小芳，希望成为她们俩一模一样的人，隐约看见了在商海弄潮的年轻自己。

　　刚开始学开车，后来学电脑、学财务，费用都是厂里支出。虽然学习过程比较艰辛，尤其财务培训地点在城西的学员路上，城东到城西，穿越半个省城，骑电瓶车需要45分钟，到目的地电瓶需要充电，下课回到寝室已经是半夜了，但是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几年攒下来许些积蓄，小芳买了一辆两厢运动版的吉利牌轿车，当时全额买车资金不够，贷款透支了一点，母女俩又送了她一个红包。现在想起来非常温馨。买车目的回湖城方便些，时间掌握在自己手里，告别了等车挤车之苦。基本上每个礼拜回来一趟看儿子，雷打不动。

　　假如没有那些人生经历，也就没有小芳后来的成就。在母女俩服装厂卧薪尝胆三个年头之后，小芳内心非常充实，对生活充满希望，萌生自己开店做的想法。也许是受到做生意的父亲的影响，或者是父亲基因遗传给她。

　　姚妈妈得知方芳要离开消息之后，内心有些舍不得。这几年一直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但也知道翅膀长硬了就要飞。款款深情地对小芳说：“你当老板就放你走，不是继续在这里干。”小芳信心十足回答道：“我自己当老板。”

　　2011年年初，小芳离开母女俩开始自己创业，在杭城中山路租了房子开了一家服装店，办理营业执照，注册“芽孕”商标。取景、拍照，自己当模特，在浙大发小哥哥的帮助下做了一本产品画册。完全按照母女服装厂模式运行，纯粹重新复制了一个厂子。当然不会和母女俩争夺客户资源，计划开拓新的市场，把眼睛瞄向了周边城市。

　　买面料，买辅料，裁剪之后，送到外面厂子代加工，成品包装之后销往兰溪、海宁、嘉兴、嵊州、丽水、舟山、温州等地妇幼保健院边上的孕妇服装专卖店，浙江周遭地方她基本上跑遍了，慢慢地发展起十几家代销店，生产的“芽孕”牌服装应接不暇。

　　有一年市场流行太子裤、哈伦裤，厂里抓住机遇，狂赚一把，10元的面料，卖到100多块钱。辛苦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让小芳赚到第一桶金，成就感满满，她顿时感到欢欣雀跃。

　　一个人把厂子搞好，因为有一个好的团队。对待员工亲如兄弟姐妹，关心备至。

　　一年之后，姐姐哥哥来杭州看望小芳，小妹妹的成绩让姐姐哥哥刮目相看。羡慕地对小妹妹说：“姐姐哥哥都来给你打工。”小芳觉得厂房没搞好，资本扩张时机还未成熟，眼前只是小打小闹。于是婉转拒绝了姐姐哥哥入伙的请求。

　　小芳没有想到是火爆服装的市场只是昙花一现，淘宝店上来之后，服装加工的利润大打折扣。姐姐哥哥认为一个人太辛苦，劝小妹妹见好就收。小芳眉心天生有一颗痣，也叫观音痣，从相学的角度来讲，是大富大贵的象征。但自己认为在外面讨生活那有什么福气，简直是遭罪。

　　省城这片土地所赋予的刚毅，让她做任何事都是越挫越勇。到了第二年下半年决定不弄服装了，改行学印刷，整整花了一年时间，从零基础开始，设计理念、绘图技巧、照片处理、防伪技术、产品报价等入手，一点点在小姐妹店里潜心学习，先是打工的形式，后来是入股加盟，成为公司一员。

　　2000年涉及厨房设备领域，前期给别人跑业务，后来在湖城与人合伙自己生产厨房设备，创建了“湖城”牌子，当时有40%的毛利润，经济效益还不错，前景可期。

　　次年注册了清洁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不锈钢厨房设备、印刷包装和服装，延伸产品：优质稻米、木耳、干果、坚果等。

　　不锈钢厨房设备是公司的主打产品，一年有二十几个项目，五千多万销售量，税收1000多万元。主要服务对象：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厨房设备价格适中，服务热忱，质量保证，有品牌竞争优势。有时在一个单位做成了三四笔生意，顺便还做成了大米生意。原因是产品性价比较高，充分赢得用户的信任。

　　生意并不是一成不变，产品质量要徐徐渐进，价格也是随着市场波动。后来原材料和工人费上涨之后，产品的毛利润愈来愈少，有15%的毛利润很好了。如果资金不能及时回笼，再拖欠几年就没有利润可言。

　　北京中关村入驻湖城之后，清洁科技也申请入驻了。在那里创业孵化，不仅氛围好，展示公司的形象，还能提升企业的文化内涵。小芳说其实中关村只能给你一个平台，关键还要靠自己努力。因此涉及公司的策划、版面的更新、公众号的维护、业务洽谈等事宜都是她自已把关，亲力亲为。

　　以前纯粹只想赚钱，其他事情毫不在意。自从加入中关村受到红色文化的熏陶和感悟之后，收获颇丰，在思想上有很大震动，企业社会责任核心理念逐渐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同时发现周遭环境变了，每年有政府官员上门慰问，对公司和她本人是莫大的鼓励和鞭策。企业表彰接踵而来，2020年当选市里人大代表。

　　胡适曾说：“生命本没有意义，你要能给他什么意义，他就有什么意义。”与其终日冥想人生有何意义，不如试用这一生做点有意义的事。

　　前几年开始了人生公益事业之旅，送些本子和笔等学习用品，去学校慰问一下贫困学生，或长途跋涉慰问戍边现役军人，或慰问驻地退伍军人和烈士家属，或慰问抗疫医务人员及公安干警等，点点滴滴的付出，却换来了一张张笑脸，存在感、价值感和体验感充盈她的内心，人生很富足。

　　作为红尘俗世的凡人，她不喜欢应酬和饭局，更不喜欢喝酒，众人皆醉她独醒。下班回到家中放下俗事的羁绊，看手机，看新闻，再看自己(自拍)，松弛紧绷的身心，享受属于自己的独处时光。

　　家里和办公室藏有很多书籍，儿子小房间几乎堆满了书，快要把书架压塌了。闲暇时间读读书，追求生活中的诗和远方。书籍的种类很多，例如经商类、成功类、励志类、文学类、佛教类、历史类等。还抽空学习古筝和茶艺。喜欢艳丽的牡丹花，其次高雅的百合和玫瑰。小芳说：生活可以漂泊，可以孤独，但灵魂必须有所归依。

　　儿子是她生命里阳光，对儿子倾注满满爱，真可谓无微不至。她希望儿子独立坚强、有自己的事业，在磨炼中健康成长，去追求自身价值，没有人能一直做你的避风港。

　　至亲好友和小姐妹给她张罗对象，小芳总之一笑了之。这一二十年一个人生活惯了，习惯一个人，习惯寂寞，习惯孤独，独来独往，没有感情上的羁绊和烦恼，感觉单身挺好。女人为什么要结婚?难道生儿育女是妇女的责任吗?至少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有时夜深人静难免有些寂寞孤独。往事不堪回首，因为错爱一人，而寂寞一生，嫁错了人遗憾终生。

　　如今最牵挂的人是她年迈的妈妈和成年的儿子。小芳带上妈妈喜爱的食物，经常独自开车回到老家，开心地和妈妈说说话，帮助妈妈洗洗澡洗洗头什么，用心去陪伴，弥补对妈妈欠下的关爱。面对常年患有高血压，吃降压药86岁高龄的母亲，这时候，小芳才恍然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例在身边经常发生，尽孝道要趁早!

　　小芳年过五旬，但仍然丰韵犹存，白皙的皮肤不仅亮丽，更有知性女人气质之美。出门前必须是精心打扮一番，头发总是梳理的光滑透亮，青丝一丝不乱。衣着朴素，尽显美丽活力，一颦一笑透着可爱。做事不拖泥带水，总是精气神十足，充满活力，给他人留下干练、明快的印象。

　　人们只欣赏绚丽夺目、光彩照人的牡丹花的外貌，但是牡丹花不畏严寒、不屑风雪和不屈不挠的成长经历和不盲从的性格却常常无人问津。小芳犹如傲雪梅花，任凭风寒雪暴，无畏地绽放美丽散发幽香，氤氲芬芳，让人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梅花香自苦寒来，相信小芳今后的人生也会越来越好。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