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故事:海陵王纵欲亡身)

2024-03-20 17:18 来源:爱美欣 浏览量:

本故事改编自《醒世恒言》,原名《金海陵纵欲亡身》。

话说大金国废帝海陵王,本名完颜迪古,后改名完颜亮,字元功,辽王宗干第二子。他生性奸诈,却最善伪装。十八岁时,以宗室子身份,赴军中效命,被任为骠骑上将军。不久,加封龙虎卫上将军,几次升迁,直至尚书右丞,留任汴京,领行台尚书省事。后入朝为相。彼时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嫡孙完颜亶在位,是为金熙宗。完颜亮想到父亲宗干,本是太祖长子,自己也是太祖嫡孙,为何承继大统者却是完颜亶?故此觊觎皇位,处处立威压服人心。最终谋弑金熙宗,自己做了皇帝。

他继位后,忌惮其他宗族兄弟,必要除之而后快。私下与秘书监萧裕合谋,诬陷太傅完颜宗本和完颜秉德等人谋反。将宗本、秉德、宗懿以及金太宗子孙七十余人,秦王宗翰子孙三十余人全部杀害。萧裕也因诛杀宗本有功,升迁为尚书右丞,后又升任平章政事。在任时专横跋扈,后被海陵以谋逆罪赐死,这是后话。

且说海陵任丞相时,假意节俭,侍妾不过两三人,登基后,奢靡之心顿起。除皇后徒单氏及嫔妃大氏、萧氏、耶律氏外,将平日与他有染的女子,悉数召入后宫。此外,又广征天下美女,不论名分尊卑,有无丈夫,但凡入选者,千方百计强征入宫。

昭妃阿里虎,本是驸马都尉没里野之女。生性妖娆妩媚,成年后嫁与宗室子阿虎迭,夫妻育有七岁女儿重节。阿虎迭被杀后,阿里虎带着重节改嫁宗室完颜南家。与南家日夜寻欢作乐,更不避女儿重节。重节目睹母亲丑态,对她心生厌恶。不多时,南家阴阳失调暴毙而死。他的父亲突葛速当时为南京元帅都监,深知阿里虎丑恶放荡,很难约束。因此将她带到南京,禁足屋内,不许见人。

阿里虎久闻海陵喜好美色,知他也在南京,于是画了一幅自己的画像,买通看守之人,秘密送与海陵。海陵看过画像,乐得手舞足蹈,当即派人去向突葛速要人。突葛速不肯,海陵故意散布谣言,指突葛速有霸占儿媳之心,逼突葛速交出阿里虎。突葛速心知海陵用意,坚决不从。海陵篡位后第三天,下诏将阿里虎遣返娘家。之后纳入宫中,封为昭妃。

一天,阿里虎的女儿重节入朝探望生母,留宿宫中。海陵见重节年将及笄,姿容脱俗,不觉心动。故意命人在大殿内高燃灯烛,自己则与阿里虎并宫女裸身追逐,恣意作乐。重节听到嬉戏声,好奇起身察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如痴如醉。几次欲推门而入,又因羞涩自止。回到卧房后,辗转难眠,和衣而睡。忽听有人敲击窗户,重节问是谁。海陵捏着嗓音假装宫女取灯,催促开门。重节起身拔去门栓,被海陵撞进来抱入怀中。重节无力反抗只得承宠。海陵一连盘桓十几日,早将阿里虎忘诸脑后。

阿里虎苦等数日,色心如炙,郁郁寡欢,竟忘记女儿不曾出宫。得知海陵宠幸重节于昭华宫,不由怒火中烧,跺脚大骂。冲到昭华宫,一巴掌甩在重节脸上,骂道:“老汉不仁,不顾情分,固然可恨。你小小年纪,又是我亲生女儿,也不顾廉耻,岂是有良心的!”重节不甘示弱,反骂道:“你不知礼义,不识羞耻,明烛下啰体争汉,我踏此是非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恨你只顾自身,不怕害人,造下这无边恶业。反来打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打成一团。阿里虎忿然回宫。重节大哭一场,闷声而坐。

不多时,海陵到来,看见重节面带愁容,满面泪痕。上前追问,重节只是不答。一旁宫女回道:“昭妃娘娘掌掴贵人脸颊,辱骂陛下,因此贵人闷闷不乐。”海陵听了大怒,派人前去斥责阿里虎。阿里虎不予理睬,反私下送衣服给前夫南家之子。海陵得知后,怒骂她“身归自己,心系旧人”,从此不再宠幸。

阿里虎有个贴身侍女叫胜哥,身材雄壮似男子。她见阿里虎郁郁寡欢,夜不能寐。便投其所好,私下进奉房中用品供阿里虎消遣。且身穿男子衣服,与阿里虎同行同卧,形影不离。厨婢三娘向海陵告发胜哥男扮女装,跟昭妃有染。海陵曾临幸胜哥,知她并非男子,故而不以为意,只派人训诫阿里虎,不许她为难三娘。阿里虎恨三娘泄漏隐私,将她活活打死。海陵知道后,立誓要杀阿里虎,因当月乃太子生辰,徒单皇后又率领嫔妃苦苦哀求,方能暂留性命。胜哥已先畏罪自杀,阿里虎日夜焚香祷告,祈盼免死。一个月后,海陵派人缢杀阿里虎。出重节为民间妇,后又多次召入宫中。

柔妃耶侓弥勒,及笄后美丽动人,有倾国倾城之貌。海陵任命礼部侍郎迪辇阿不为迎亲使,接回汴京。迪辇阿不又叫萧拱,本是耶律弥勒的姐夫。他见到弥勒后,心旌摇荡,因惧怕海陵,不敢越矩。不料弥勒见他相貌标致,竟心生爱慕。睡到半夜,谎称有鬼魅侵扰,动辄呼喊不停。随行侍女无奈,只得请迪辇阿不同舟而行。

一夜,大雨倾盆,迪辇阿不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窃贼,仔细一听,原来是岸上更夫和唱山歌,唱的是:“雨落沉沉不见天,八哥儿飞到画堂前。燕子无窠梁上宿,阿姨相伴姐夫眠。”迪辇阿不听完感叹道:“唱此歌者,分明是讥讽下官。岂知下官并未做这种事,真是:羊肉没吃到,空惹一身臊!”正在叹息,耳听悉悉索索似有人到来,定睛一看,弥勒缓步来到床前,请他解读歌意。迪辇阿不将歌词一句一句分析讲解,弥勒不觉面红耳赤,依偎着他问道:“山歌原来如此,官人真无此意吗?”迪辇阿不跪在床前禀告道:“下官并非草木,岂能无情,但恐触犯主上,获罪不起。”弥勒搂着他说:“我和官人本是亲属,不比别人,到了主上跟前,我自有道理,不必惧怕。”当下,两人兴发如狂,就在船中成其好事。

一路上朝欢暮乐,耽搁延误。到了宫中,弥勒自知决难掩饰,方才惶恐不已。海陵临幸后,见她已非完璧,要问罪迪辇阿不。弥勒哭着说自己十三岁时,曾跟邻家少年野合,与迪辇阿不毫不相干。海陵阅女无数,已知迪辇阿不必定越矩。便伺机将迪辇阿不处死,为泄愤,又将他妻子召入宫中,强行染指。至于弥勒,则被赶出皇宫。后来,海陵念念不忘弥勒美貌,重新召她回宫,封为柔妃。

故事:海陵王纵欲亡身

崇义节度使乌带之妻唐姑氏定哥,生的风流妖娆,赛如月宫嫦娥瑶池玉女。海陵在汴京做尚书右丞时,偶然瞧见定哥容颜,不觉神魂颠倒,痴迷半晌。自家寻思:“世上竟有如此美妇,可惜落在别人手里!”便暗暗派人打探是谁的家眷。去的人回来说:是节度使乌带之妻,好风月,有情趣,只是无人敢近身。家中婢女众多,只有丫鬟贵哥贴身服侍。

海陵想出一条计策,找来常出入乌带家的蓖头老妇,先赏她十两银子,叫她为自己蓖头。又取出价值千金的宝环一双,珠钏一对,再叫她转送丫鬟贵哥,在夫人跟前传信,好领他进去恩爱一宿。老妇婉言推脱,被海陵一顿怒骂:“你这老虔婆,敢说三个不去吗?我即刻断送你这老猪狗!”只一句,吓得老妇毛发倒竖,抖成一团,少不了连声答应。跑回家,思索一夜,无计可施。只好早早起来,带着首饰来到乌带家中。见了贵哥,蹉跎一番,引到一个僻静之处,将两件珠宝拿出来,低声说:“承蒙日常看顾,感恩不尽。今天有句不知进退的话要讲,你不要怪我。这宝环和珠钏是一个人求我送你的。”

贵哥听了,笑着说:“你这婆子说的什么疯话,我自小在府中长大,从未出门,外面又没熟人,为何有人要送这么贵重的首饰给我?想必是那人要谋个前程,你老婆子打着我家老爷名号骗来这些首饰,又怕我家老爷知道,故此一大早来府中拿话骗我?”老妇赶忙否认,低声说:“送这宝环珠钏的,不是别人,正是辽王宗干的第二世子,当朝右丞完颜迪古老爷。”贵哥笑道:“是那位白白净净的青年官员吗?他虽与我家老爷往来,不过是人情世故,既非府中亲戚,又非通家兄弟,我连面都没见过,他送的什么首饰?”

老妇顺了顺呼吸,附在贵哥耳边说:“几天前,完颜右丞从街上路过,恰好你家夫人站在帘下,被他瞧见了。他思量跟你家夫人会一会,没有进身由头,打听到夫人器重你,故此请我拿这宝环珠钏送给你,要你做根针把这线穿过去!”贵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夫人的性子,婢女们谁敢在她跟前说不不字?别说生人,就是跟老爷做了几年夫妻,她不高兴时,也不许近身。这个完颜右丞做的什么春秋大梦!”老妇道:“依你这么说,这事成不了,我还是拿这首饰还了他,省得他再来聒噪我。”

那贵哥嘴上虽如此,心中哪舍得归还。便对老妇说:“你老人家是个积年马泊六(撮合男女非正常关系的人),又不是小媳妇头回做这事,为何如此性急?凡事须从长计议,世上哪有一锹掘口井的道理?先把首饰放我这里,我拿去送给夫人,你跟那人说,叫他另送我两件。等我慢慢瞅准机会,探个消息再回你。”老妇听了,如释重负,欢天喜地走了。

一晚,定哥独自坐在廊下赏月,眉宇间尽显落寞之态。贵哥在旁伏侍,一眼便猜破她心事,淡淡地说:“夫人独自看月,甚是凄凉,何不接老爷进来,一起看更有趣。”定哥皱了皱眉头说:“我独自坐在月下,虽然孤单,还不辜负这好月色。若接那腌臜物来,一起举杯邀月,岂不被嫦娥笑话!”

贵哥顺势问道:“夫人在上,婢子承蒙抬举,却不明白什么样的人叫趣人,什么样的人叫俗人?”定哥笑着说:“那人生得清秀标致,倜傥洒脱,懂文墨,识轻重,这便是趣人。那人生得丑陋猥琐,粗鲁蠢笨,龌龊污秽,这便是俗人。我前世不曾修德,今生嫁了这么个俗物,倒不如自己赏月有趣些。”

贵哥道:“婢子不知,敢问夫人,比如婢子不幸嫁了个俗人,还能再找个有趣的吗?”定哥笑了笑说:“这世上女子只有一个丈夫,哪有两个的理?那就是偷晴的勾当了。”贵哥苦笑道:“夫人若能保婢子嫁个有趣丈夫,又去偷什么晴?若像夫人这样,眼前人不中意,倒不如背地里找个文雅之士,悄悄跟他来往,也不枉为人之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不成?也不见哪个正气的举了节妇,名垂青史?”

定哥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住口!休要胡言乱语,万一被人听见,不大稳便。”贵哥道:“夫人乃一府主母,老爷又常不在家。夫人就算有些小动作,谁敢说个不字。婢子是夫人心腹,夫人有什么话,无须瞒我。”定哥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我如今好似笼中之鸟,就算有心,眼前也没有中意之人,空费心思。也没个人替我传递消息,他怎么到得了这里?”

贵哥闻言道:“夫人若真有得意之人,婢子愿做红娘,替夫人传书递信。”说完转身回房,取来宝环珠钏交给定哥说:“这两件可做的聘礼吗?”。定哥见那首饰打的十分精美,除非是皇亲国戚、驸马公侯人家,才拿得出。忙问贵哥如何有这,快快说来。贵哥道:“不敢隐瞒夫人,这东西是一个人请蓖头妇带进府里来聘夫人的。”

定哥听了此话,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勃然大怒:“我是二品夫人,不是小户人家的遗孀寡妇,他怎敢如此羞辱我,明天告诉老爷,拿了他打一顿,好出这口恶气。”贵哥道:“夫人息怒,且听婢子慢慢说来,只怕说完,夫人又笑又叫。”定哥向来喜欢贵哥,平时生气发火,看见贵哥就消散了。况且自己今日所说也有不妥之处,因此并不计较,那满腔怒气早跑瓜哇国去了。

贵哥道:“前几日有个尚书右丞,从咱府门前经过,看见夫人立在帘子下,生得娇艳美丽,赛如飞燕,魂都落在夫人身上了,回去后痴痴想了两天。他情知再难相见,因此托蓖头妇送来这两件首饰给夫人,求夫人能见他一面。夫人若肯看顾他,就在帘子下跟他见一面,好收这两件首饰。况且这个右丞就是皇亲完颜迪古,生的英俊洒脱,是个极有前途的官。算来夫人也是见过他的?”

定哥面露喜色道:“莫不是常来探望老爷的那位青年官员吗?生得倒也俊雅,只是心性不稳。”贵哥哈哈大笑道:“自古相面先生,与人对坐半天,从头看到脚,又看手又摸骨,也只知面不知心。夫人不过瞧了一眼,就连心都照见了,岂不是两心相印嘛!”两个油腔滑调浑说半天,不觉二更将尽。贵哥伏侍定哥回房歇息,自家揣度事情有八九分稳,也安睡一夜。

第二天清早,贵哥伏侍定哥梳妆,看见她眉目含春,比以往欢喜不少。便试探着问道:“夫人,今日何不命人将那婆子叫来问话,不是婢子性急,但凡做事,就该一促一成,以免夜长梦多。这等标致人物,倘若被别人搂去,后悔也迟了。不是婢子多嘴,老爷常不在家,留夫人一个好不凄凉。等这标致的人来了,知冷知热,强如冬天用暖炉,夏天用竹席。”

定哥也不接话,反从身边钱袋子里取出十两纹银,递给贵哥说:“这银子赏你了,拿去打一对镯子戴上,也是伏侍我的恩情。你切不可让人知道。”贵哥心中领悟,接过银子出门去了。去不多时,领着老妇来见定哥。

定哥支开其余婢女,只留下贵哥一人,方才开口道:“婆子,我且问你,那人何时见过我?又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好大的胆,竟敢替他来诱骗我?”老妇说:“夫人勿怪!且听老婆子细细说来,这月的一天,夫人立在珠帘下看过往行人。恰好那人从府前经过,看见夫人容貌,惊为天人。感叹自己没福,这么一个美人,却被别人娶了去!’”定哥笑道:“不是那人没福,他乃天潢贵胄,官居右相,身后金钗十二,粉黛成行,说他没福!看起来倒是我没福!”老妇忙接过话道:“夫人,人才贵重。那人眼里轻易看不上人,夫人如何就没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火热,竟没有丝毫禁忌。这定哥欢天喜地,当下开箱取出一套好衣服,并十两雪花银赏给老妇。老妇千恩万谢接过去藏了。又附在定哥耳边说:“夫人,老婆子是今天约那人来,还是明天再去约?”

定哥满面通红,难以启齿。贵哥出言道:“你这老婆子做事颠倒!说话好笑!今天就是黄道吉日,诸事顺遂。况且那人前些天就等你回复,他心里不定怎么着急。你现在去约他晚上来,他都等不及日头落山,还不明白吗?”说着,拔下定哥头上一枝金簪,交给老妇作信物。老妇接过去,一溜烟去了。

彼时,海陵正坐在书房。老妇走进去朝他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托老婆子的事干成了。”说着将前前后后的话,细细陈述一遍,又从袖口里取出凤头金簪交与海陵。喜得海陵浑身麻痒,骨软筋酥。忙取出纹银二十两赏她。老妇又叮嘱海陵今晚过去时,另备两件首饰收拢贵哥,日后好往来。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又跑去回复了定哥。

当天晚上,定哥吩咐家中男女侍从,关闭前后院门,各自早早歇息,不许随意走动,只留贵哥在房中伏侍。一更天时,海陵身披斗篷,跟老妇提盏小灯笼,遮遮掩掩,来到乌带府衙角门外,轻轻敲了一下。里面走出个丫鬟,正是贵哥。海陵从袖子里取出宝环玉钏递过去。老妇撺掇两人先吃杯合卺酒,海陵会意,上去一把搂过贵哥就要动嘴,贵哥左躲右闪,不肯顺从,被海陵拦腰抱住,不由分说一顿乱咂。

三人说说笑笑,走到定哥房中。只见灯烛辉煌,杯盘罗列,十分丰盛。海陵上前行礼,挨着定哥并肩坐了。二人推杯换盏,互诉倾慕之意。酒至半酣,老妇起身收拾残席,拽上房门,跟贵哥自去歇息。剩他俩个携手共眠,各逞风流。颠倒约两个更次,依旧如胶似漆不肯放手。那老妇早已鼾声如雷,只有贵哥一会听听,一会看看,耳闻目睹,辗转难眠。眼看天将转明,只好近前唤醒。

海陵从梦中爬起,披衣便走,贵哥悄悄开了一重一重的门送他。走出不远,海陵看见旁边有间空房,便抱了贵哥进去行事。贵哥年纪十五六岁,情窦已开,目睹夫人和海陵恩爱,所以欣然接受。自此,海陵不时找定哥通宵作乐。贵哥和定哥两个,也如姐妹一般,互不嫌弃。渐渐地侍女们都知道了,却不敢多言,只有乌带一人不知。

光阴似箭,如此几个月后。那海陵猎艳之心不改,又找了新的美人来往,将定哥冷落身后。定哥暗自垂泪,凄凄凉凉懒于梳妆。只得叫蓖头老妇寄信给海陵,催他再来。偏那老妇病倒在床来去不得。定哥按耐不住春心荡漾,度日如年。看见乌带好似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更加烦恼。

府中有个家奴叫阎乞儿,年纪不过二十,生的干净机灵。定哥饥不择食看上了他,又怕贵哥阻拦,趁贵哥回娘家时,轻移莲步来到厅前,单独传阎乞儿说话,就此跟他结了私情。如此往来非止一夜。贵哥回来后,看见夫人不像之前那般愁闷,便问:“那人几时来的?”定哥说:“那人如何肯来,不是有了新欢,就是奉命到别处去了。”贵哥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定哥叫贵哥到房中说话,却又满脸通红,吞吞吐吐说不出。在贵哥追问下,方才叹了口气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惹下一桩事要跟你商量。我吃了乞儿的亏。”贵哥道:“乞儿不过是靠乞讨度日的无赖,夫人若不肯饶他,叫人送到五城兵马司打一顿板子,用重伽锁了示众两三个月,这口气也就出了。”定哥说:“不是外面的乞儿,是家中的阎乞儿。”说着附在贵哥耳边,低声说:“前几天我被阎乞儿侮辱了,不好跟别人说,只等你回来商量个长久之计。”

贵哥笑了笑说:“府中规矩,一向不许男子擅入中堂。便是那人来时,也须有老妇牵头,婢子接应才进的来。这狗才怎敢私闯绣房,歼污夫人?果然是夫人吃亏了。这狗才好大的胆儿。但不知是白天闯进来的,还是黑夜闯进来的?”几句话说的定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愧地说:“是夜里进来的。”贵哥笑道:“如此说来是和歼,别说阎乞儿有罪,就连夫人也有罪了。”定哥说:“我睡在床上,不知他怎么就进来把我骗了。”

贵哥笑道:“这狗才倒是个啄木鸟。我听人说,那鸟儿把尖嘴在树上画一圈,啄几下,里面的虫子便自己钻出来让它吃。夫人的房门关的紧紧的,又有侍女陪伴,不知这狗才用什么在夫人门上画了几画,啄了几啄,夫人的房门就自己开了?”定哥说:“好姐姐,我实话跟你说,是那人许久不来,你又不在家中,我受不了冷落,故此接纳了阎乞儿。如今你回来了,我断绝了他就是。”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来报说乌带回来了。惊的他俩面如土色,急忙出去迎接。那定哥虽嘴上说要断绝阎乞儿,心中却舍不得,依旧暗地里得空来往,只不敢通宵作乐。贵哥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后来海陵即了大位,乌带作为崇义节度使,每年元旦派家奴赴京进奉,丫鬟贵哥也随行替主子问候两宫太后起居。海陵见到贵哥,想起昔日情分,私下叫她传话给定哥:“自古天子有立两位皇后的先例,你若能杀夫从我,我便封你为后。”贵哥回去后如实禀告,定哥断然拒绝。海陵知道后,又派人威胁定哥:“你不忍杀夫,我便灭你全族。”定哥害怕,趁乌带酒醉,指使家奴将他缢杀。

乌带死后,海陵假装哀伤,以礼厚葬。召定哥入宫,封为娘子,贞元元年加封贵妃。后来受海陵宠幸的姬妾越来越多,定哥被冷落,打算跟阎乞儿再续前情。她先派比丘尼去向阎乞儿索要旧时衣裳,又命宫女将衣服装入大竹筐抬入宫中。护卫查验时,里面果然都是衣服。因惧怕贵妃责罚,连声告罪,之后再不敢检视。定哥得以用大筐将阎乞儿运入宫中。阎乞儿入宫后,与定哥恣意纵情,白天假扮婢女,天黑后再混出宫外。贵哥向海陵告发,海陵派人缢死定哥,捕杀阎乞儿,将其余知情不报者一并赐死。封贵哥为萃国夫人。

昭媛耶律察八,本是护卫萧堂古带之妻。海陵听闻她貌美,强纳宫中,封为昭媛。察八勉强承宠,然内心仍思念丈夫萧堂古带。一天,她买通侍女传情诗给萧堂古带。诗曰:“一入深宫尽日闲,思君欲见泪阑珊。今生不结鸳鸯带,也应重过望夫山。”萧堂古带收信后,害怕祸及己身,反向海陵告发。海陵带察八登上宝昌楼,当着众嫔妃面将她杀死,扔到楼下。

海陵诛杀宗亲后,将他们的妻子女儿,选貌美者纳入后宫。这些女子,有的是他同宗姐妹,有的是他同宗兄弟之妻,有的是他侄女,有的是他外甥女。海陵无所忌讳,不顾廉耻,封嫔封妃,照常临幸。

完颜什古,将军瓦剌哈迷之妻。瓦剌哈迷阵亡后,什古耐不住寂寞,跟门下少年有染。海陵听闻她擅长媚术,召入宫中。为讨好她,进封昭宁公主。当天,海陵取洞房春意一册,与什古按图作乐,中途稍息,被什古嘲笑不及瓦剌哈迷。海陵不悦,讥讽她年老色衰。什古后悔不已,第二天便出宫去了。

女使辟懒,丈夫常年在外,海陵看上她,封为县君,召入宫中。嫌她怀有身孕,特命人熬制麝香汤,亲自喂她服下,又揉搓腹部,辟懒想保住胎儿,哀求海陵等她分娩后再来伏侍。海陵不肯,执意将胎儿揉堕,而后临幸于她。

蒲察阿虎迭的女儿义察,乃海陵亲姐庆宜公主所生。幼年养在辽王宗干府中,及笄后嫁给完颜秉德之弟特里。秉德被诛杀时,义察本该连坐。太后派人从中求情,方得以赦免。海陵去见太后,意欲将义察纳入后宫。太后说:“她一出生,就被先帝抱到我家,抚养长大。你虽是她的舅舅,却如父亲一般。岂可做此越礼之事?”海陵迫于太后面上,只好暂时作罢。

谁知那义察生性放荡,不守妇道,私下又跟完颜守诚来往。守城青春儒雅,皮肤白皙,善于交际,义察十分爱他。太后得知后,将义察改嫁宗室安达海之子乙补剌,婚后夫妻不和。海陵趁机逼迫乙补剌休妻,自己将义察纳入宫中。义察思念守诚,愁眉不展,每次伏侍海陵都强颜欢笑,背后诅咒不已。被探子报与海陵,海陵盛怒之下,派人将守城活活打死。又要杀义察,太后苦苦求情,海陵无奈,只好将义察赶出皇宫。义察出宫后,得知守城已死,日夜咒骂,海陵于是亲自出宫将义察杀死。

大宗正阿里虎之妻蒲速碗,乃元妃之妹,生的颇有姿色,且品行端正。因见元妃,留宿宫中。当晚,海陵强迫她同席而食,蒲速碗正色回绝。饭后,将身上衣服牢牢打结,坐在床上不眠不休,防备海陵。半夜,海陵果然到来,强行求欢。蒲速碗奋力挣扎,惹得海陵怒发冲冠,叫来宫女将蒲速碗死死按在榻上。蒲速碗精疲力竭,支撑不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紧闭双眼任他轻薄,犹如死了一般。海陵索然无味,尽兴而去。第二早晨,蒲速碗辞别元妃出宫,从此再不朝见。海陵几次假借名目宣召她,她都以死相抗,海陵也拿她毫无办法。

张仲轲,乳名牛儿,本是市井无赖,以演说传奇小说为职业,语言诙谐幽默。被海陵引为心腹。海陵每与妃嫔云雨,必撤去床帐,叫仲轲站在旁边说些污言秽语助兴。莫说宫中嫔妃,便是官员之妻,庶人之妇,虽有丈夫,都必须轮流入宫供他取乐。如此仍不满足,把那些不便入宫者的丈夫,遣送上京,再把这些妇女留在宫中肆意侮辱,且每次行事,都要撤去围帐,下令教坊司近前奏乐,直到尽兴。

梁珫,本是大宋家奴,随元妃入宫,做太监伺候海陵。梁珫擅长阿谀奉承,迎合人意。海陵十分信任他,对他言听计从。梁珫私下求购仙方,炼制媚药进献海陵。海陵试用后颇有成效。因此越发沉溺其中,宫里宫外阅女近万,仍言不得绝色。梁珫极力夸赞南宋刘贵妃绝色倾国。海陵闻言大喜,决定南征大宋。

出征前,命人预先备好紫绡帐、画石床、鹧鸪枕、却尘褥、神丝绣被、瑟瑟幕、纹布巾。以便他得到刘贵妃后使用。更带着九玉钗、蠲忿犀、如意玉、龙绡衣、龙髯紫拂。等得到刘贵妃时赏赐给她。海陵桩桩件件,打点整齐。不料探子来报:“刘贵妃已与世长辞。”海陵听了十分痛惜。急忙传令下去:灭掉宋朝时,要把刘贵妃的尸身挖出来看看,以了心中执念。

彼时,宗亲完颜雍在济南任府尹,他的夫人乌林答氏,兰心蕙质,知书达礼,明艳动人。海陵想占为己有,下旨宣她入宫。乌林答氏深知其中凶险,自己若去,有负夫君,有损名节。若不去,则丈夫要承担抗旨不遵的罪名。那样海陵便有了杀掉丈夫的借口。她思虑再三,忍痛上路。走到良乡地方时,将身上衣服结结实实缝好后,自刎而死。海陵得知消息,假意悲伤,将她的灵柩归还完颜雍。完颜雍开棺看视,抚尸大哭,以礼厚葬。后来完颜雍登上大位,是为金世宗。世宗在位二十九年,不立皇后。

再说海陵率领百万金兵大举伐宋,为造战船,拆毁民舍为材,煮死人膏为油,耗资巨大,民怨沸腾。他出征后。群臣趁机拥立曹国公完颜雍为帝,改元大定,遥降海陵为王。海陵听闻此事,感叹道:“朕本想踏平江南(南宋)再改元大定。如今之事,难道不是天意吗?”于是召集将领,准备班师回朝。军队到达瓜洲时,都统制耶律元宜等人密谋弑杀他,用箭射入帐中。海陵起初以为宋兵追来。看到箭认出是自己军中所有。正要取弓防备,忽然又中一箭,倒地不起。被手下将领上前补了一刀。见海陵兀自气息不断,手脚乱动。又将他活活勒死,随行嫔妃也全部遇害。后来,金世宗历数海陵罪行,认为他罪大恶极,不配跟诸王葬在一起。便再次将他降为庶人。改葬于山陵西南四十里处。(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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