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虎电话(此“巧虎”非彼“巧虎”？上海巧虎欢乐岛闭店背后：消费者想要拿到退费，得先打折)

每经记者：祝裕 程雅 每经编辑：陈俊杰

6月4日，家住上海的李女士带着女儿出门，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徐汇绿地缤纷广场的巧虎欢乐岛门店。到了现场，李女士发现大门紧闭。走进一瞧，门上贴着一则“暂停营业至3月28日”的公告，落款日期为3月18日。

旁边的另一则告示上则罗列了六个退费群的二维码，“在此期间，您可以下六个二维码扫码入群（原话如此，记者注），来与我们取得联系。”真关门了？李女士心一沉，而在了解退费事宜的过程中，李女士得到一个令她错愕的回复：“巧虎欢乐岛”与“巧虎”没有直接关系。

如同李女士一样，不少家长本是冲着巧虎的IP才在巧虎欢乐岛办卡，在此之前的数年时间里，工作人员、门店展示等方方面面信息也均透露着两者来自同一个品牌，那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门店关闭，消费者措手不及

此前，有社交媒体平台曝出，上海巧虎欢乐岛的三家门店均已关闭。其运营方则为上海多雷米营销策划有限公司（简称多雷米）。6月8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实地探访巧虎欢乐岛一门店时，遇见一名多雷米前员工，她表示目前有员工正在起诉多雷米。

关门后的巧虎欢乐岛 每经记者 祝裕 摄

李女士是巧虎欢乐岛的一名会员，早在她尚未怀孕的时候，就得到身边很多朋友的“疯狂”安利。2019年，在宝宝8个月大的时候，觉得现场体验 “蛮不错”的李女士决定办年卡。

“当时去的还蛮勤快的，一周大概要去三次。”6月8日，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电话采访时，李女士说，由于感觉不错，她在年卡到期后，还继续办了金卡。但没想到巧虎欢乐岛如今却停业了。

巧虎欢乐岛的停业，其实并非没有苗头。李女士表示，6月2日，所有家长都在期待欢乐岛开门之时，会员群里就有巧虎欢乐岛的员工爆料称老板早在3月25日就开始解雇员工。经过大家讨论，李女士才得知自己办卡的巧虎欢乐岛所在的商场曾贴出公告，在5月31日就提前终止了与巧虎欢乐岛的合约，让会员们赶紧联系退费。

但在加入退费群后，李女士也一直没得到满意的处理结果。据李女士描述，6个退费群内，总计约有六七百人，还有些不知情的消费者并未加入，据李女士等消费者自行统计，目前已知的消费者涉及的退款金额已超百万元。此前，群里曾有几位工作人员宣称近期会出退费政策，让家长上报姓名和手机号，以便核实会员身份。

6月21日，上述工作人员在群内公布了退费方案，可选择15个工作日内退款，但需“打6折”，也可选择90个工作日内退款，但需“打8折”。群内，部分家长表示愿意接受，但也有家长不同意，还有部分家长表示不清楚卡内余额还剩多少。此外，还有一些家长被踢出群，但原因不详。

退费群内公布的解决方案。图片来源：李女士提供

“我们有打电话给倍乐生公司的客服，询问知不知道巧虎欢乐岛停业的事情，但他们说巧虎欢乐岛和倍乐生公司是没有直接关系的。”李女士称。

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也多次拨打前述门店告示中的商户负责人联系电话，但一直显示忙线中。6月22日，记者拨打多雷米工商年报中的联系电话，试图就前述相关事项向公司求证，但电话无人接听。

“巧虎”中国的布局

李女士所提到的倍乐生公司，可追溯至日本教育巨头株式会社倍乐生控股公司（以下简称倍乐生集团），该公司成立于1955年。2021财年上半年，倍乐生集团的净营收（total net sales）为2174亿日元（约合121亿元人民币）。

中国是倍乐生集团主要的海外市场，由倍乐生集团全资子公司倍乐生商贸（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倍乐生中国）负责。

“乐观开朗、健康活泼，好奇心强，很有正义感”，一只乖乖的巧虎，活跃在中国多地商场。

围绕巧虎这一形象，倍乐生中国推出了《乐智小天地》、巧虎实体体验店、“巧虎星宝贝”节目、巧虎大型舞台剧等，2015年“巧虎欢乐岛”室内游乐园开业，2016年“巧虎KIDS”教室加盟事业启动，2019年巧虎电影上映，2020年3D动画卡通片开播。

在巧虎欢乐岛闭店之前，李女士一直都认为巧虎欢乐岛属于巧虎这一品牌开发出来的衍生业务。

倍乐生中国的办公地点 每经记者 祝裕 摄

她对于巧虎欢乐岛与“巧虎”之间没有关系无法接受。“我觉得我上当受骗了，欢乐岛门头上面都印着倍乐生的名字，这里的人物形象全都是乐智小天地里的人物形象，现在你说没有关系？”

6月8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来到巧虎欢乐岛绿地缤纷店，店门上还挂着巧虎欢乐岛的广告牌，下面附有“Benesse Corporation”字样，门店内没有灯光，但相关游乐设施和器材还未搬走，一如停业前的模样。

在现场，记者还遇到了几位消费者。杨阿姨告诉记者，她是给孙子办的卡，里面还有七八千元的余额，而金女士则是来了门店才得知三家门店均已关门的消息，卡里余额还剩三四千元。

实际上，类似事件并非第一次出现。据悉，巧虎早教中心的业务主要依托于加盟模式。目前，上海鲱鱼宝宝教育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为巧虎KIDS事业体系在中国大陆的总运营公司。

而在2021年，上海、杭州、长沙、重庆、郑州等地均有巧虎早教中心加盟店跑路的现象发生，并拖欠家长学费。据央视新闻2020年报道，由于北京丰台区一家“巧虎KIDS”早教中心破产，导致400多名家长蒙受数百万元损失。

对此，倍乐生中国在其官网刊登的一篇公告里对违规的巧虎KIDS中心加盟商予以严厉谴责。

多雷米所获授权从何而来？

巧虎KIDS加盟商“跑路”受到谴责，为何如今巧虎欢乐岛门店关闭后，倍乐生中国却向消费者表示与巧虎欢乐岛之间没有关系？

6月9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就此事电话采访了倍乐生中国相关负责人卢海。卢海告诉记者，多雷米与倍乐生中国之间没有授权与被授权的关系。多米雷获得的授权可能是倍乐生集团授予的，倍乐生（中国）也是才得知此事，他们也在联系多雷米的相关负责人，此事已对他们造成了品牌方面的影响。

多雷米向法院提供的《原告补充证据清单》 知情人士提供

在多雷米作为原告的一起合同纠纷案中，被告方向记者提供了一份《原告补充证据清单》。在多雷米提供的补充证据清单中，第一条证据名称为 “许可合同”，证明内容为“2017年和2019年，日本株式会社倍乐生、倍乐生商贸（中国）有限公司与原告签署的三方许可合同，日本倍乐生和中国倍乐生将商标、著作权许可给原告”，页数为168-173。

该被告方向记者提供的两份合同中，第一份许可合同的签订时间为2015年1月30日，签订方为倍乐生集团、倍乐生中国以及多雷米。其中提到：倍乐生集团将多雷米本案游乐场使用本案商标的权利许可给倍乐生中国，倍乐生中国将该权利作为分许可再许可给多雷米。倍乐生集团和倍乐生中国并未许可多雷米使用本案商标以外的商标或卡通形象的权利。

该合同的第7条规定，“多雷米应向倍乐生中国支付本案游乐场之门票收入的5%。”合同的末尾分别盖有三家公司的合同专用章，合同的有效期至2019年底。

另一份于2017年9月1日签订的合作基本合同显示，倍乐生集团、倍乐生中国及多雷米已于2015年1月30日签订许可合同（以下简称原上海许可合同），多雷米在原上海许可合同签订后，直接或间接于本合同签订前已开设运营6家本案游乐场，为加快本案游乐场的开店速度，丰富合作框架，就本次替代原合同重新签订合同达成共识。而此合同的有效期到2024年12月31目为止。

6月10日，记者就合同内容再次向卢海求证，卢海表示，由于没有看到相关合同，其并不知悉相关信息和内容。

相关当事方如何厘清责任？

李女士告诉记者，目前已有部分家长打算提起诉讼。那么，倍乐生方面需要承担责任吗？

6月22日，北京市京师（上海）律师事务所赵雅博律师通过微信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倍乐生集团与多雷米之间的关系仍需进一步根据其共同签署的合同来分析。如倍乐生集团与多雷米是特许经营关系，则倍乐生集团可能需要承担责任。

赵雅博律师表示，特许经营关系项下，特许方会要求被特许方按照统一经营模式运营，并对被特许方经营进行控制。根据国务院发布的《商业特许经营管理条例》以及《上海市消费者权益保护条例》第三十九条的规定，倍乐生集团应对多雷米的营业资质、经营能力进行考察，并对多雷米的经营情况进行监督指导。如果多雷米的经营行为对外造成损失，而倍乐生集团在选任、指导、监管上有过失的情况下，其可能面临在上述过失责任范围内承担责任。

不过，如倍乐生集团与多雷米是商标使用许可关系，倍乐生集团的责任相对较小。若倍乐生集团仅作为商标许可人，将涉事商标许可给多雷米使用，倍乐生集团并不参与多雷米实际的经营管理的情况下，消费者与多雷米之间的合同具有相对性，倍乐生集团项下公司和多雷米作为两个独立的民事主体，可能会独立承担各自的合同责任。

“但是不可否认，‘巧虎欢乐岛’相关的IP属于倍乐生，倍乐生集团通过巧虎欢乐岛游乐园的运营，可能获得了直接经济利益，也同时获得了品牌知名度扩大、经营模式规模化等间接利益，如果多雷米在没有处理好消费者权益的情况下‘跑路’，倍乐生集团是否会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或者社会责任，也有待于涉事公司进一步说明披露，以及消费者在法院起诉过程中，法院的最终认定。但是，若此事得不到妥善解决，倍乐生集团所属的‘巧虎’系列IP的公众价值会有不利影响。”赵雅博认为。

6月22日，记者向倍乐生集团发去采访邮件，但至截稿时尚未获回应。

倍乐生中国在中国经营十几年，获得百万以上亲子家庭的认可，其IP形象“巧虎”深入人心。

巧虎欢乐岛发的责任品格卡 每经记者 祝裕 摄

采访的最后，李女士还给记者展示了一张卡片，巧虎欢乐岛定期会有品格剧场播出，每次播出结束，都会送宝宝一张卡片作为鼓励和奖励，有的卡片是“公平”，有的是“有爱”，李女士展示的这张卡片则是“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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