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军(陈铁军与周文雍的刑场婚礼:监狱里拍结婚照,敌人枪声为结婚礼炮)

2024-05-12 23:45 来源:爱美欣 浏览量:

在新中国到来之前,我们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革命斗争,在这期间,有无数忠贞的革命眷侣和革命志士,视死如归,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去捍卫党的事业。其中有一对夫妻令人印象深刻,因为他们的婚礼比较特殊,是在英勇就义的刑场上举办的。

1928年2月6日清晨,一对风华正茂的青年被反动派分别押上手拉车,解赴黄花岗(现名红花岗)刑场。刑场上,寒风呼啸,满天乌云,陈铁军深情地望着周文雍,高声向群众说道:“现在我向大家宣布,我们就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了!让反动派的枪声,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炮吧!”

说完,她走到周文雍身旁,挺起胸脯,两人手挽手地并肩站立。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面对与爱侣的生离死别,他们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凛然不屈,视死如归。他们朝着刽子手喝到:“开枪吧!”

反动派枪声响了,罪恶的子弹穿透了周文雍、陈铁军的胸膛。突然,周文雍又顽强地挣扎着支撑起上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呼喊着:“同志们...革命到底...”

是了,红花岗是他们的刑场,是他们的战场,也是他们的举行庄严而高尚婚礼的礼堂。而这场婚礼,没有鲜花礼车,有的只是敌人的囚车和屠刀;没有祝贺的鞭炮礼花,有的只是反动派的狰狞和枪声......周文雍和李铁军,用自己的行动和决心,在历史上留下了生命与爱情的绝唱。

那么,周文雍和李铁军分别有何特殊身份?他们为何要在刑场上举办婚礼?

投身革命的穷小子与富家女

周文雍于1905年8月出生在广东省开平县茅岗乡宝顶村,他家虽然贫穷,但父亲是知识分子。平时周文雍就跟着父亲到私塾读书,闲暇时,他的父亲会给他讲《三国演义》和文天祥的事迹,周文雍听完后内心震动,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一个有骨气的人。

1922年,他考上了广东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机械科,在亲友的资助下,他离家外出求学。这个学校因为富有革命传统,所以被大家称为“红色甲工”,在这里,原本一心只想学习的周文雍在读到中共中央机关刊物《向导》等革命书籍后,毅然决然地投身于革命之中。

1923年,他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后来还被推选为市学生联合会的文书部副主任,青年团粤区执委委员。

同年秋天,因为东征军部队在石龙镇反击军阀陈炯明,青年团组织了青年慰劳队到前线去,周文雍作为青年代表也在其中。当时叛军控制了石龙附近的制高点,封锁了道路,周文雍和慰劳队到达桥头的时候,被密集的火力压制得无法前进。于是,众人就地取材,迅速扎了十几个稻草人,并将其伪装成要往前冲的架势,瞬间迷惑了敌人。

周文雍趁机带领大家冲过铁桥,跑在最前面的他,一眼就看到一个敌军架着轻机枪对着稻草人射击,于是他快步上前,趁其不备抢夺了轻机枪。他出色的表现赢得了大家的敬佩,从此以后,他成为了广东重要的学生领袖。

1925年,周文雍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中共广东区委工委委员、广东工人纠察队总队长、中共广州市委组织部部长兼市委工委书记等职位,经历了无数锻炼,为他后来坚定地选择革命道路奠定了基础。

而另一位陈铁军原名其实叫陈燮君,与周文雍不同,她出生在一个归侨富商家庭,从小就吃穿不愁。但是她父母的思想被封建礼教浸透,在她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给她选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何合记盲公饼老板的孙子,这门亲事在其他人看来非常合适,两家人门当户对,没有人过问陈铁军的意愿。

后来何家以老人病重,需要办婚礼“冲喜”为由,催着两人尽快完婚。由于陈铁军年纪还小,双方商定只拜堂不同房,陈铁军不愿意就此决定自己的一生,可是父母的命令难以违抗。她的老师也劝她可以先尝试见一见对方,如果人不错,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起来。陈铁军抱着一丝希望答应了。

在约定好的日子里,两人拜堂成亲。婚后,陈铁军主动和对方交谈,结果几句话下来她发现对方的思想非常守旧且庸俗不堪,陈铁军失望了,她立刻选择回娘家继续读书。

等到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对方示意让她回去完成婚约,陈铁军不愿意,她的哥哥嫂嫂决定给她施加压力,断了她的学费,以为这样她就会老老实实去何家。谁知陈铁军铁了心不屈服,她当掉了自己的首饰衣物,凑钱去广州求学了。

此时的广州正处于大革命高潮时期,很快,陈铁军就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她和同学一起组织“时事研究社”,共同学习马克思主义,还结合时事,写下许多文章发表在报刊上。她不仅思考如何救国救民,甚至还探求妇女解放之路。在此期间,她发奋学习,如愿考上了中山大学。

大学期间,她参加了声援“五卅”运动的游行示威,她亲眼看到了敌人为了镇压学生,甚至开枪扫射,这让她深深体会到了只有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才能真正做到救国救民,妇女解放才有希望。她决心将革命进行到底,为此,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铁军,还劝妹妹改名为铁儿。

陈铁军(右)和妹妹

1926年,陈铁军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一心扑在革命事业之上。

1927年4月15日,国民党发动“四·一五”反革命政变,反动派包围了中山大学。紧急关头,陈铁军为了执行组织的命令,通过爬树翻墙逃了出来,伪装之后赶到西关,通知还在医院内治病的中共广东区委妇委负责人邓颖超撤退。在众人的掩护下,她成功帮助邓颖超撤离,许多年后,邓颖超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时常感叹,如果不是陈铁军及时赶到,自己的后果难以设想。

陈铁军虽然完成了任务,却和组织失去了联系,她多次尝试寻找组织,但是迫于敌人的搜捕,进度十分缓慢。她的哥哥在找到她后,劝她放弃革命,多考虑自己的幸福,如果可以,他会赞助她去国外留学。陈铁军断然拒绝,她说:“就是因为革命到了危急时刻,才更需要不怕危险的人。能够为了大家的幸福而献出生命,也是我的幸福!”

因革命走到一起的假夫妻

反革命政变之后,许多活动都转入地下。广东省委根据八七会议精神决定在广东发动武装起义,周文雍作为广东市委工委书记,着手开始建立工人秘密武装。周文雍频繁活动,组织担心其单身容易被怀疑,于是派陈铁军前去假装他的妻子,协助他的工作。

虽然两人是“假夫妻”,但陈铁军在与周文雍一起工作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的目标与理想高度一致,全身心投入革命的周文雍很快就吸引了她。

后来,周文雍在一次领导工人游行示威的时候被捕了,因为他的身份特殊,组织决定立即营救他。当时周文雍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暴露,敌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只当他是一个普通小头领,将他关押在公安局里。

组织经过讨论,最终决定“智取”。陈铁军凭借着“妻子”的身份,成功获得了探监的机会。在探监的时候,她把组织定下的营救方案传递给周文雍,周文雍则在监狱内带领着其他同志积极配合营救行动。

组织设法传送用生姜和辣椒煎炒的食物进去,周文雍持续大量进食,还不饮用茶水,长久下来身体不适,发起了高烧,状态看起来十分虚弱。周文雍看准时机,开始大声呻吟,要求去医院看病。狱中其他同志跟着起哄,一会儿说这是伤寒病,会传染,一会儿说病得这样重还不让人去看医治,没有天理,给反动派施加压力。

陈铁军在外面也没闲着,她假装成富家少奶奶去找监狱医生,给他塞了许多钱,请他证明周文雍病情严重,必须去住院。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反动派终于相信周文雍患了重病,他们还没有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消息,自然不会让他就此丢了性命,只好同意送他去医院就医。反动派怕周文雍逃走,还在大门口设立了警哨,派人日夜监视。

周文雍住进医院之后,组织派了一些同志假装成病人和病人家属,在周文雍附近打探消息,为营救创造有利条件。在确定好逃跑路线后,一天晚上,医院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从上面下来了几个人,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附近一个假装病人的同志用枪抵住了头,喊道:“不许动!”

把哨兵解决后,那几个人立即进入医院,来到了周文雍的病房,用白布单将其裹住,背上了实现准备好的无牌照小汽车,一踩油门跑了。汽车向着沙河开去,最终停在了一户农家门口,陈铁军早已在此等候接应。

第二天,“无牌小汽车,劫走共党周文雍”的消息,就占据了各大私营报纸的头版,众人都称赞共产党英勇机智。对此,反动派出动了大量的警力四处搜捕。周文雍与陈铁军在农家院内没法出门,只能安心养伤。

在一段时间的严密搜捕下,反动派一无所获,渐渐放松了警惕。许多同志建议周文雍先去香港避避风头,却被他拒绝了,用他的话说:“怕危险,还干革命吗?”

就这样,周文雍不顾身体还没有恢复,继续为广州起义做准备。

而陈铁军也继续执行着为工人赤卫队运送武器的惊险任务。在徐向前元帅的回忆录《奔向海陆丰》中,有一段记录着她执行任务时的场景:“我们开始研究巷战的战斗动作。不多会,走进一位年轻的、提着一篮子的女同志。她包着头,只露两眼,一声不响地把菜篮子放到桌子上……那个妇女把盖在篮子上的菜掀掉,露出两支手枪、几个手榴弹。”

假夫妻有了真感情

1927年11月28日,中共广东省委决定举行起义,并将时间定为12月12日晚上。周文雍既是革命军事委员会领导人之一,还是工人赤卫队总指挥,为了快速响应起义,他把全市的工人赤卫队整编为七个连队以及汽车队、破坏交通队、消息局、敢死队等。工人们还在他的指导下,利用现有条件,制作简易武器。

就在众人紧锣密鼓的准备时,敌人察觉到了异常,开始在全市范围内戒严,同时还做好了随时镇压的准备。眼见情况变得紧急,起义总指挥决定提前举行起义。

12月11日的凌晨三点半,三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昭示着广州起义的开始。三千多名早已准备好的赤卫队员随着一声令下,从各个角落迅速出击,分别扑向珠江北岸敌人的重要军事据点。剩余的赤卫队与起义士兵合作,占领了广州各个重要部门和军事据点。

随着起义的推进,起义指挥部的楼顶升起了一面绣着锤头和镰刀的大旗,周文雍把自己写的“广州苏维埃政府”挂于大门楼上,宣布着广州苏维埃政府的成立。

起义爆发后,陈铁军担任着周文雍的联络员,恰逢长堤方向告急,警卫团的领导听不懂粤语,很难跟工人们协调,于是到指挥部来要一名翻译。周文雍身边能指派的只有陈铁军,于是两人在互相道别之后分开,各自在革命需要的地方,继续奉献着自己的一份力。在此期间,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是革命正处于关键时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这层纸。

陈铁军 周文雍

11日早上,在张太雷的主持下,广州苏维埃政府第一次会议召开,选举了政府委员16人,周文雍被选为人民劳动委员兼教育部长。12日中午,西瓜园内举行了工农兵大会,到场的人有一万之多,张太雷向大家发表了演说,赢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

此时的反动派早已缓过了神,纠集各方力量,开始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围攻广州,而市内的反动军队也开始了反扑。下午2点工农兵大会结束后,张太雷返回指挥部,在途中被敌军袭击,不幸身亡。其他阵地也遭遇了敌军的攻击,虽然大家都奋起抵抗,但始终寡不敌众,逐渐落了下风。

13日,敌军的力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起义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危急时刻,总指挥部下令撤出广州,周文雍与陈铁军先后撤到香港。周文雍负责联络和安置到香港的同志,虽然起义遭遇挫折,但是他们并没有灰心,反而更加坚定要为革命奋斗到底。

起义失败后,广州的革命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广东省委决定派一个坚强的领导干部回到广州,把党的工作重新恢复起来,而周文雍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他曾被捕过,在反动派面前露过脸,再回去十分危险,但是为了革命利益,周文雍坚毅然下这个任务。

1928年1月,周文雍伪装成刚从南洋回来的华侨商人,重返广州,早已回到广州的陈铁军在码头接应他。这一次,他们二人依旧是假扮夫妻关系,不过这个“家”中,还有另外两个人——陈铁军的妹妹和嫂嫂,她们帮忙掩护周文雍与陈铁军的工作。

周文雍和陈铁军最初的任务是联络那些失散的同志们。当时敌人正在进行严密搜捕,他们一边小心躲开敌人的耳目,一边满城寻找着曾经的同志。在他们的努力下,很快恢复了一部分地下联络点。周文雍还假扮成苦力工人,找到工会骨干,准备重新组织大家继续进行斗争。

就在一切顺利进行的时候,有人向反动派告密,警察立即出动来“家”里抓人。陈铁军听到动静后,连忙让妹妹陈铁儿从阳台逃走,她则搬动窗台边的花盆,企图向外出未归的周文雍传递消息。结果周文雍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信号,一跨进门就被捕了,两人一起被关进了监狱。好在此时重要文件早已被他们或转移或销毁,敌人把房间犯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获得一丝有用的信息。

广州起义油画

刑场上的婚礼

敌人知道周文雍曾逃走过一次,这次吸取教训,不仅给他加了多重镣铐,还安排在特别监狱的单人牢房,派人日夜监视。为了获取情报,敌公安局局长朱晖日亲自审讯他,面对“插指心”、“老虎凳”等酷刑,周文雍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个字,即便多次昏死过去,也坚决不屈服。

陈铁军在女监牢里的遭遇也是如此,但是她当初改名的初心并没有变,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背叛革命的事,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丈夫”周文雍。

敌人见酷刑磨不软他们的硬骨头,就改为利诱,承诺只要他们说出来,高官厚禄和自由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但是两人依旧不为所动。

于是,反动派强迫周文雍写“自首书”,周文雍接过笔后,将反动派的罪行一一写下,最后尤不尽兴,还在监狱的墙上写下了一首慷慨激昂的诗:“头可断,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灭。壮士头颅为党落,好汉身躯为群裂。”

这首诗恰是他面对敌人不屈不挠的真实写照。

敌人用尽办法,都没能撬开二人的嘴,便恼羞成怒,决定判处两个人死刑。周文雍为了革命长期奔走在工农之间,广州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所以在审判的时候,敌人为了掩饰自己动用酷刑,给他患上了一件半旧的西装。在法庭上,周文雍面对敌人的污蔑丝毫不畏惧,甚至把法庭当做了宣传革命的讲坛,告诉大家工农一定会得到解放,革命一定会胜利!

在宣判的时候,法官询问周文雍有什么要求,周文雍想起了陈铁军,两个人因为工作原因假扮“夫妻”,长久以来内心早已有所变化,但是为了革命事业,两人都默默停在同志关系的那条线上,如今要一起上刑场了,周文雍提出要与她照一张合照。

敌人答应了他的要求,把摄影师带到监狱内拍照。在牢房的一处空地上,周文雍与陈铁军并肩而立,两人神态自若,像以往为革命奋斗的时候一样。随着一声“咔嚓”响起,他们留下了在世间唯一的一张双人合影,作为给党和同志们的永别留念。后来这张合影被登在报纸上,令许多同志为之动容。

而这,也是他们唯一的“结婚照”。

2月6日早晨,反动派用手拉车将两人押往红花岗刑场。一路上两人毫不畏惧,反而高声大喊“打倒国民党新军阀”、“打倒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越来越多的群众聚集在道路两旁,被他们的大无畏精神所打动。反动派害怕发生意外,在马路两边布下许多兵力,防止群众靠近。

到达红花岗后,周文雍站在一个小坟堆上继续号召大家:“同胞们!我们共产党要打倒新军阀、打倒帝国主义,要及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新中国。现在他们要杀害我们了。我们共产党是杀不尽、吓不倒的!”

敌人见状连忙把他拉下来,谁知陈铁军又快步走上去,说了一番令人难忘的话。

陈铁军看了看周文雍,说:“大家都以为我和文雍是夫妻,其实我们只是同志关系,因为革命需要,我们假扮夫妻。但是在工作上互相帮助,甚至共同经历生死,如今我们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献给了党,我向大家宣布,我们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了,让反动派的枪声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炮吧!”

说完,她便走到周文雍身边,示意刽子手开枪。反动派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一个军官拿掉了陈铁军身上的木签,对她进行最后的诱降。

陈铁军啐了一口说:“你们休想从我口里得到任何消息!”

说完,陈铁军又替周文雍整理了一下衣领,周文雍则拿出自己一直贴身珍藏的起义红领巾,将它系在陈铁军的脖子上,然后拉起她的围巾一角搭在自己的肩上。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大声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随着两声枪响,歌声戛然而止,两人的胸口炸开了两朵血花,纷纷倒地。周文雍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声呼喊:“同志们,革命到底!”

红花岗过去是他们的战场,如今也成了他们的婚礼殿堂和刑场。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大家展示了信仰和爱情的力量。

1980年,以二人的经历所拍摄的电影《刑场上的婚礼》上映,引起了全国观众的共鸣。大家也深刻体会到如今的幸福生活,是无数怀抱坚定信念为理想和正义献身的革命者缔造的,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前人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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