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清追悼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最早填词者是谁？

文/李友唐

1972年3月26日，一位名叫程坦的老干部给周恩来总理写信，称自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曲的填词者，信寄到解放军总政治部文化部。

1978年4月12日，总政文化部派解放军文艺出版社邵遗逊、雷抒雁访问程坦。1980年1月25日，又派潘井、陈奎、刘华清访问调查，证实程坦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填词者。

一

程坦，1907年出生，1927年参加黄麻起义。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政治部秘书长，第十五军团政治部民运部部长。1935年9月，红二十五军到达陕北，与陕北红军合编为红十五军团。十五军团在劳山战斗后增加了一批新战士，急需纪律教育。于是，程坦在中央红军带到陕北的文件中找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文本，据此编写歌词，用曾在鄂豫皖地区流传的《土地革命已经成功了》的音调填写了这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在政治部《红旗报》上刊登。1935年原词无法查找。但1954年总政编印的《中国工农红军歌曲选》此歌词和程坦原词较接近，这歌词来自土地革命时期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程坦

1927年10月，秋收起义部队到达井冈山后不久即提出“打仗、筹款、做群众工作”三大任务。但执行三大任务必须有纪律作保证，于是毛泽东亲自制定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三大纪律为：一、不拿工人、农民、小商人一点东西；二、打土豪要归公；三、一切行动听指挥。六项注意为：一、上门板；二、捆禾草；三、讲话和气；四、买卖公平；五、借东西要还；六、损坏东西要赔。1930年5月后，毛泽东和朱德又进行了修改，增加“不得胡乱屙屎”、“不搜敌兵腰包”两项，将原来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发展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1930年9月17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写进红一方面军颁布的《红军士兵章程》。1931年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逐渐成为全军和一切地方武装的纪律，但其措词并未完全统一。如“一切行动听指挥”在湘鄂赣地区已排在“三大纪律”之首，“八项注意”的第七项改为“不调戏妇女”；第八项“不搜敌兵腰包”在一些部队则换成了“洗澡避女人”。程坦选用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是一个较早的文本。

抗战时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词又有所变化：

抗日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的注意；

第一实行抗日的纲领，最后胜利才能有保证。

第二服从上级的指挥，坚决杀敌才能得胜利；

第三不拿人民的东西，到处群众拥护又喜欢。

八项注意件件要做到，一时一刻切莫忘记了；

第一进出宣传一定要，抗日主张远近都传到。

第二早起内务整理好，室内室外脏物要打扫；

第三说话态度要和好，接近群众语言最重要。

第四买卖价格要公道，不准强迫群众半分毫；

第五借人家具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六若把东西损坏了，按价赔偿一定要办到；

第七优待俘虏要周到，瓦解敌军工作极重要。

第八到处厕所要挖好，绝对禁止随便拉屎尿；

倘若把这规则破坏了，铁的纪律处罚决不饶。

抗日战士相互监督到，军民合作一齐赶强盗；

到处民众动员起来了，最后胜利实现在明朝。

解放战争时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内容又发生较大变化。中共中央于1947年9月22日致电各战区领导人，要求就“现行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内容，并提出意见”。刘伯承、邓小平在回电中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基本思想不应再改变，因为它与我军打仗、生产（或筹款）、做群众工作三大任务是相适应的，只是文字上有些不同。”毛泽东吸取全军智慧，对“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进行了修改。1947年10月10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颁发《关于重行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训令》。其“三大纪律”为：

（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是：（一）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庄稼；（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

从此，“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作为一个法规性的纪律条令沿用至今。根据新颁布的“训令”修改后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词是这样的：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为了减轻人民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

第五不准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群众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要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倘若把这规矩破坏了，革命纪律处罚决不饶。

革命纪律自觉遵守到，相互监督切莫违犯了；

全国人民拥护又欢迎，革命胜利快快就来到。

这个版本刊载在1951年2月1日中央军委总参谋部颁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草案）》中，作为全军必须遵守的纪律。

1957年，总政治部再次组织专人修改《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词。一是将“为了减轻人民的负担”改成“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二是将“不要调戏妇女们”改为“不许调戏妇女们”，突出了纪律的严明性和主观意志力。第七段将“倘若把这规矩破坏了，革命纪律处罚决不饶”改为“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犯了”，也突出了革命军人遵守纪律的自觉性。这些改动，不仅突出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思想主题，而且强调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作为人民军队的性质。此稿经总政治部批准作为定稿一直沿用至今。

二

抗日战争时期，程坦从延安回到大别山，开展游击战争。1939年到1942年，程坦任豫鄂边区特委书记。1944年冬至1945年，患重病休息，1946年2月到延安就医，1947年后，先后在冀鲁豫中央局党校学习；在山西晋城五师留守处参加整党；任鄂豫区党委组织部长。

建国后，程坦历任湖北省委宣传部部长，省委副书记，省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共湖北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部长、省委副书记，湖北省人民政府副主席，湖北革命大学校长，北京师范大学党委第一书记兼副校长，监察部、中共中央交通工作部、内务部副部长，民政部顾问。是第三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四、五届全国政协常委。

◆刘华清

建国后，一次程坦在家请他当年在红十五军团时期的战友吃饭,有一个客人建议，应该把老程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这件事说一说，写一写。程坦说:千万搞不得!

1965年，全国戏剧汇演，程坦和黄镇、郭述申坐在一起。看戏过程中，黄镇拍着程坦女儿的头说，你知道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是你爸爸编的，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呀!

20世纪70年代，黄镇将赴美国任驻美联络处主任，程坦在家为他饯行，吃饭作陪的全部是红十五军团的战友。黄镇说:我在法国当大使时,一听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就想起老程，对这支歌真是有一种亲切感,这是老程的功劳，应该公布于众。程坦还是说:不行不行!千万搞不得!

1972年程坦给总政写信，说了此事。1977年，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多数时间住在北京医院。这时不时有人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采访他，他都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搞得采访者不得要领。

“文革”后的新一届人大、政协会议期间，唐天际在会上提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是程坦编作的，建议为此正名。这个消息一传开,不少人又到医院采访程坦。

1979年,胡耀邦同志到医院看望程坦，他开玩笑说:老程,看来你也活不长了，有什么事情要我办，快说吧！程坦说:还真有两件事要麻烦你，一是我不想进八宝山，想叶落归根，埋到老家的大山里去；二是希望搞清《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的编作过程，以组织的名义确定我在编作这支歌中的作用，以免别人误解。本来想永远不提这支歌的事，但现在要采访我的人越来越多，逼得我不得不要求澄清历史事实。

胡耀邦答应了程坦的要求，立即责成总政治部调查落实。据传,李劫夫在“文革”后说，他曾对这支歌的曲子进行过修饰，但他不是原创作者。总政经过调查，1980年证实程坦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填词者。

1980年12月26日，程坦逝世于北京。1981年1月8日，程坦的追悼会在全国政协礼堂举行，李先念主持，程子华致悼词，悼词中说:为了配合当时红军的政治纪律教育，程坦同志编作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首先刊登在红十五军团政治部的小报上,……成为我军政治工作的有力武器。《解放军歌曲》1981年第3期上,发表了该刊采写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的产生》一文，详细介绍了这首歌的产生过程，认为该歌是程坦编词，集体改词。

1984年夏，洛杉矶奥运会开幕式中国体育代表团和“中国台北代表团”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的乐曲声中，一同走进运动会场。1989年六七月份,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的《每周一歌》节目中，连续播放一个星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每次播放结束时都要介绍一遍程坦的生平及这支歌的历史。

2004年11月1日，《北京日报》摘录《刘华清回忆录》一篇文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是如何诞生的。介绍了这支歌产生的过程。刘华清还说:没有想到这支歌流传得那么快、那么广，影响这么久远。刘华清当时是红二十五军政治部宣传科长，程坦写这首歌词，就是和刘华清商量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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