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宾诺维奇(巴以冲突升级,拜登犹如走钢丝)

2024-05-25 17:43 来源:爱美欣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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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胡毓堃

编辑 / 漆菲

新一轮巴以冲突以数十年不见的冲突规模、暴力程度、伤亡人数和危机严重性震惊国际社会,也拉高了美国的重视程度:拜登成为首位在巴以冲突期间访问以色列的美国总统,两个航母打击群前往地中海东部地区会合,近1000名美军已经接到调往中东的命令,白宫提请国会批准近百亿美元的人道主义援助和高达143亿美元的军事援助……

拜登正面临艰难的连任选举,而本轮巴以冲突为拜登再添外交政策难题。它不但引起民主党内部乃至美国政坛的分歧,更让美国阿拉伯裔和穆斯林不满,他们要求总统采取更多行动防止加沙陷入人道危机,否则可能在2024年大选失去他们的选票。

◆能否同时支持乌克兰和以色列,是对拜登政府的挑战。

美以之间微妙的双边关系,同时援助以色列和乌克兰的潜在压力,都在考验拜登“双拳出击”的力度和效果,也引发外界对美国中东政策走向的持续猜测。

巴以问题重回白宫优先项

“75年前,在以色列建国仅仅11分钟后,哈里·杜鲁门担任总统的美利坚合众国成为第一个承认以色列的国家。自那时以来,我们一直与你们站在一起,现在也将继续与你们站在一起。”

10月18日,正在访问以色列的拜登在特拉维夫发表讲话,其中用上述语句强调了美国与以色列自后者建国以来的“传统友谊”。事实上,1948年以色列建国、巴以冲突成为热点问题以来,无论是冷战时期还是后冷战30多年至今,美国始终积极介入,试图寻求解决方案。

◆拜登抵达以色列,受到内塔尼亚胡的热情欢迎。

美国智库外交关系协会指出,中东地区长期以来对于美国至关重要,因为历届美国政府在这里有着相互关联的战略目标,包括确保石油等重要能源安全,制衡苏联和伊朗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实现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盟友的国家安全,反对恐怖主义,推动地区民主化,减少难民流动。

为了实现这些战略目标,美国希望巴以冲突能够找到解决办法。考虑到这一问题是中东地区形势走向的主要驱动因素,美国为了实现其在该地区的战略目标,就必须在支持以色列和实现地区整体稳定之间取得平衡,还要考虑到国内犹太人和福音派基督徒强烈支持以色列的公共情绪。从历次中东战争到巴以和谈进程,美国始终置身其中,起到主导作用。

然而,本轮冲突爆发之前的几年间,美国对于介入巴以冲突的兴趣明显降低。一方面,中东地区其他要素引发美国更大的利益关切,包括“阿拉伯之春”、叙利亚和也门的内战、伊朗的地区活动、以“基地”和“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极端组织。另一方面,从伊核协议签署、退出、再谈判,到促成阿以关系正常化的《亚伯拉罕协议》,再到阿拉伯世界越来越“务实”(不预设巴以关系为政治前提)的外交路径,美国处理中东重要事务看似不再取决于巴以关系的好坏。

沙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谈判等阿以和解的新动向,进一步破除了“先有巴以关系、再有阿以关系”、“没有巴以和解就没有中东稳定”的固有观念,此次突发的大规模冲突也成为一种回应。

◆加沙地带卫星地图,图源:Visual Capitalist

无论这是不是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乃至伊朗的动机,巴以冲突客观上重新回到中东政治舞台的中心。考虑到地区安全形势全面升级的可能性,在当前美国的中东政策框架内,巴以问题自然无法继续边缘化。

美国的回应也印证了这一点:拜登成为“首位在战争时期访问以色列的美国总统”,协调向加沙地区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为了确保以色列“实质性的军事优势”,美国军方先后部署“福特”号航母打击群和“艾森豪威尔”号航母打击群在地中海东部会合,随时准备应对冲突外溢、协助以色列进行军事威慑,例如在10月19日击落据称由也门胡塞武装发射、目标直指以色列的巡航导弹,以及10月27日空袭叙利亚东部两处设施(据称与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相关)。

◆美国“福特”号航母抵达地中海东岸。

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决定向2000名军人下达预备部署指令,准备执行可能的中东任务。五角大楼10月26日宣布,其中一些指令已经生效,约900名美军接到了调往中东的命令,以支持正与哈马斯发生冲突的以色列并维护地区稳定。

10月20日,拜登政府公布了总额高达1060亿美元的国家安全一揽子计划,其中143亿美元用于援助以色列国防军(包括强化“铁穹”系统),91.5亿美元的人道主义援助涵盖了以色列和加沙地带。

在多边外交场合,美国正就巴以冲突的联合国安理会决议草案展开一系列攻防战,强调对以色列的外交支持,要求包括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在内的所有反以势力“立即停止所有袭击行为”。过去的两周,由于15个理事国对于文案的措辞分歧严重,美国和俄罗斯分别提交的两份草案均未获通过。美国指责俄罗斯“进一步分裂安理会”,俄罗斯则称美国的草案过于“政治化”。

◆10月25日,联合国安理会再次未能就巴以冲突达成决议,美国和俄罗斯分别提交的两份草案均未获通过。

10月25日,经历长达三周的瘫痪状态后,美国国会众议院终于选出新议长——共和党保守派众议员迈克·约翰逊。众议院当天还投票通过一项支持以色列的决议,称将向以色列提供“与哈马斯作战并赢得胜利所需的任何援助”。

◆迈克·约翰逊成为美国新任众议长。

相比于拜登宣布给巴勒斯坦人提供的1亿美元人道主义援助,美国对传统盟友以色列的支持力度在本轮危机中回归至原有程度。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杰出研究员伊塔马尔·拉宾诺维奇(Itamar Rabinovich)分析称,这届美国政府曾公开表示,不会直接介入解决巴以冲突,而是维系巴勒斯坦人的民生、避免“两国方案”选项流产。“不过,考虑到伊朗的五大‘代理人’(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哈马斯、巴勒斯坦杰哈德、叙利亚阿萨德政府)正在全面挑战美国及其中东诸多盟友,美国必须考虑本轮冲突带来的重大挑战,其回应也将影响宏观层面的美国中东政策。”

拜登或将在大选中付出代价

拜登政府对巴以冲突的回应和未来中东政策的调整,无法忽略国内尤其民主党内部对于这一问题的态度。本轮冲突对美国政坛的一个直接影响,便是放大了不同群体在巴以问题上的对立观点。

在美国,犹太裔群体数量接近800万,甚至超过以色列本土犹太人的总数。自1968年以来,70%至80%的犹太人在选举中支持民主党,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的调查发现,七成犹太人认同或倾向于民主党。即便特朗普所在的共和党政府促成《亚伯拉罕协议》,犹太裔依旧是民主党不可忽视的“基本盘”。

◆犹太裔美国人在美国国会举行示威活动,要求以色列立即停火。

与此同时,过去三年间,200万阿拉伯裔美国人对拜登政府的态度不如以往:阿拉伯裔美国人协会(Arab American Institute)的调查显示,今年4月该群体中只有47%的民众对拜登有好感,与对他持负面看法的人数相当;而在2020年,几乎四分之三的阿拉伯裔对拜登持有好感。

这种分裂的态度,同样反映在美国政坛尤其民主党内部。根据美国民调机构盖洛普公司今年3月的民意调查,49%的民主党人更同情巴以冲突中的巴勒斯坦人,38%的民主党人更同情以色列人,这与此前几次民调相比出现了反转。相比之下,78%的共和党人和49%的无党派人士在巴以冲突中更同情以色列。

在巴以局势日趋紧张的情况下,以拉希达·特莱布(美国首位巴勒斯坦裔女性众议员)为代表的阿拉伯裔民主党人表现出鲜明的反以立场。在10月25日众议院挺以决议的投票中,10张反对票中有9张来自民主党议员,反对理由是该决议没有说明巴勒斯坦人遭遇的伤亡。

纵然拜登拥有数十年的外交经验、常年擅于温和中道的策略,他在本轮巴以冲突中的抉择仍旧艰难而充满风险。美国和以色列媒体不约而同发出疑问:拜登挺以的姿态,是否会让他和民主党在2024年大选中付出代价?

10月13日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和公共广播公司(PBS)发布的联合调查发现,美国民众在巴以问题上的多元、对立立场,令拜登很难“讨好”多数选民:尽管65%的美国人认为应当公开支持以色列,但从年龄、族裔等不同维度又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86%的“婴儿潮一代”(1946年至1964年出生)和72%的白人支持以色列,而到了“Z世代”(1990年代中后期至2010年代初出生)和少数族裔,“挺以”者分别只占48%和51%。

以色列《国土报》指出,美国摇摆州的阿拉伯裔和穆斯林选民出于对拜登政府立场的不满,已经威胁称将在明年总统大选中拒投拜登。路透社在报道中称,拜登或将在密歇根、宾夕法尼亚和俄亥俄等关键战场州失去当地阿拉伯裔选民的选票。阿拉伯裔美国人协会会长佐格比(Jim Zogby)说,密歇根州的阿拉伯裔美国选民约占5%,在宾夕法尼亚州与俄亥俄州,他们占到1.7%至2%。

◆连日来,阿拉伯裔美国人在华盛顿特区举行示威活动,支持巴勒斯坦。

美国《国家》杂志更是从少数族裔的立场出发,认为很多人不会先想到哈马斯的率先袭击与绑架人质,而是把拜登的做法与“殖民化”标签挂钩,因为他“无视了(以色列)种族灭绝和战争罪行”。该杂志警告,本轮冲突之前拜登在30岁以下年轻人中的支持率已经落后于特朗普,而目前有迹象表明,他正在失去少数族裔(尤其是年轻群体)。

除了可能的选民流失,党内和政府内部的离心力也是潜在问题。10月18日,美国国务院政治军事事务局国会和公共事务部主任乔什·保罗(Josh Paul)宣布辞职,他在辞职信中表示,拜登“盲目支持一方的举动是短视、毁灭性、不公正的,与我们公开支持的价值观相矛盾”。

不谈“停火”、没有呼吁“降低紧张局势”,甚至鲜有呼吁“和平”——当以色列在加沙地带发动有限地面攻击后,拜登秉持党内支持不多、反对不少的政策,既考虑到美国社会的复杂民意,也是他与内塔尼亚胡私交的体现。

奥巴马执政时期,美以关系时而出现摩擦,奥巴马本人更与内塔尼亚胡关系紧张,而作为副手的拜登经常成为二人关系的调解人。当时奥巴马政府试图居中斡旋、促成巴以达成和平协议,但以失败告终。如今,卸任多年的奥巴马罕见就地区问题发表评论,于10月24日警告以色列扩大军事行动可能对加沙地带平民带来风险,“破坏为这个地区实现和平与稳定的长期努力”。

相比之下,拜登与内塔尼亚胡打交道时场面要和谐得多。尽管他并不认同近年来以色列政府持续扩建犹太人定居点的做法,拜登仍将自己称为“以色列的终身朋友”,承诺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将留在耶路撒冷,并继续支持特朗普时代促成的《亚伯拉罕协议》。

拜登2014年提到,自己曾为内塔尼亚胡在一张照片上题字:“亲爱的本雅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赞同,但我依然爱你。”

美国能否“双拳出击”?

“让我告诉你们为什么确保以色列和乌克兰的成功对美国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美国的领导力让世界团结。美国的盟友让美国安全。美国价值观让我们成为其他国家希望共事的伙伴。如果我们离开乌克兰,如果我们背弃以色列,而让这一切都遭到威胁,这就是不值得的。”

在10月19日发表的全国讲话中,拜登强调要同时全力支持乌克兰和以色列,与哈马斯和俄罗斯“斗争到底”。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60分钟》节目采访时,他再次用坚定的语调回应外界质疑:“我们是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不是世界上,而是世界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我们可以同时支持以色列和乌克兰,同时仍然维系我们的国际防务水平。”

◆10月19日,拜登发表全国讲话,表示将会同时支持乌克兰和以色列。

他的表态得到其内阁的呼应,尤其是财政部长耶伦的力挺:用她的话说,美国通胀率显著下降、失业率创造50年新低,美国经济发展得“相当好”,绝对负担得起同时支持以色列和乌克兰军事需求的开支。

但在美国政坛,已经出现对拜登豪言壮语的质疑声。部分共和党人反对加码金援欧洲,特朗普的重要盟友、共和党众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更是呼吁“一美分也不要再给乌克兰”,而是要把钱用来加强与墨西哥的边界安全。

◆乌克兰士兵拆卸美国援助的反坦克导弹。

佛罗里达州长、共和党总统参选人德桑蒂斯在接受美媒“新闻国度”(NewsNation)专访时更是指出:“以色列建国以来我们给它援助了1580亿美元。75年来绝大多数时候我们和以色列关系密切。我很感兴趣的是,这么多钱如何使用、流向何处?”

美国国防部本财年的公开预算为1.8万亿美元。根据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的测算,随着巴以冲突升级,美国将向以色列提供一些重要防务系统,对乌援助势必会做出取舍和让步,届时乌克兰所需反击装备的数量将不如预期。随着加沙地带的冲突持续,这一问题将更加凸显。

至于拜登提交国会的1060亿美元国家安全援助计划,也难以被后者全盘接受。在接受美国福克斯新闻频道专访时,新任众议长约翰逊直言,众议院共和党人已达成共识,支持乌克兰和以色列的问题应当“一分为二”。谈及乌克兰问题时,约翰逊坚称美国国会“不会放弃”乌克兰,但需要拜登政府提供更多其对乌克兰战略的相关信息,称白宫“没有说明美国在乌克兰的目标是什么”。

但眼下,拜登更多考虑的应是“政治账”而非“经济账”,正如美国《大西洋》月刊所说:“问题不在于是否负担得起,而是不负担的后果有多严重”。

美国《华尔街日报》以“拜登应对巴以冲突犹如走钢丝”为题撰文指出,此次以色列战争将给拜登带来一系列棘手的外交政策挑战,美国一方面要努力阻止黎巴嫩真主党等地区势力在这场战争中开辟一条北方战线,另一方面要权衡如何应对哈马斯劫持100多名人质的问题。

巴以冲突背后,美国面对的“敌人”包括哈马斯、伊朗、叙利亚、黎巴嫩真主党等政府与非政府力量,而俄罗斯——美国在欧洲最大的“敌人”——或许会通过本轮冲突获得额外的契机。

美国《纽约时报》认为,巴以冲突的升级给了俄罗斯又一个“幸灾乐祸”的机会,普京已在第一时间表态这是“美国中东政策失败的生动例子”。文章指出,考虑到近年来俄罗斯与伊朗、叙利亚关系密切,后者均与哈马斯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美国一旦在其中东政策中表现出力不从心的一面,或许会让俄罗斯拥有“以巴勒斯坦的名义吸引阿拉伯国家”的机会,甚至让美国与沙特等国的关系生变。

10月26日,哈马斯代表团启程前往莫斯科,与俄罗斯商讨释放人质等事宜。同时哈马斯在其官方声明中称赞普京与俄罗斯外交部致力于终结“西方支持下以色列犯下的罪行”。

◆俄罗斯副外长兼俄罗斯总统中东事务特别代表米哈伊尔·博格丹诺夫(中)在莫斯科与来访的哈马斯代表团成员合影。

在此情况下,拜登似乎别无选择:一边是俄乌、一边是巴以,如果美国在任何一条战线退缩,都会被视为软弱和失败。如果那样,美国的盟友会大失所望、丧失信心。没人知道美国是否有足够能力“双拳出击”,但现在看来,拜登政府只能坚持如此。

(作者系中国翻译协会会员、国际政治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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