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亡和税收是避免不了的。

——本杰明·富兰克林

文 / 巴九灵

在市值突破1万亿美元之后，最近，特斯拉因为马斯克要减持10%股票的消息而出现股价波动，振幅接近20%。

许多人猜测，马斯克这是准备响应号召，向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捐款了。

实际上，马斯克之所以减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交税。

小巴今天就来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01

在上市两年后的2012年，特斯拉的情况是这样的：豪华轿跑Model S已经进入生产阶段，但由于手工生产的效率较低，产量仅为每周5辆。特斯拉当时的市值约32亿美元。

当年8月，特斯拉董事会给马斯克画了个大饼，激励马斯克为特斯拉的崛起而奋斗。

董事会：小马好好干，给你发期权。

马斯克：划出道来，我都接着。

董事会：福特汽车和通用汽车现在（2012年7月19日）的市值分别为350亿美元和320亿美元。公司现在市值只有32亿美元，不到友商的十分之一，这怎么行，接下来你要把公司市值搞上去，超过它们。

这样子，接下来你要实现10个运营目标：

完成Model X的工程样车，汽车原型，量产；完成Model 3的工程样车，汽车原型，量产；连续四个季度毛利率在30%以上；汽车总产量依次达到10万辆，20万辆，30万辆。

这10个运营目标里每做到一个，同时公司市值每增长40亿美元（市值目标是超过传统车企，32+40×10=432>350），就给你0.5%的股票期权，总共5%。

给你10年时间，放手去做，但10年内如果部分目标没有达成，那么对应的期权就得不到。

马斯克：成交。

后来，马斯克历经艰辛，实现了除毛利率之外的所有业绩考核目标，最终获得了2634万股期权。

*准确数字是26374505股。

02​

因为这批期权将在2022年8月13日到期，所以马斯克必须在此之前执行期权，也就是把期权变成股票。

凭着手里的期权，马斯克可以用6.24美元的价格，购买2634万股特斯拉的股票。

花1.64亿美元（6.24×2634=1.64）得到的股权价值多少呢？以特斯拉现在超过1000美元的股价来算，价值超过260亿美元。

在美国国税局看来，这部分期权是马斯克的收入，需要像工资一样交税。

据CNBC计算，联邦税率为37%，加上3.8%的净投资税，再加上加利福尼亚州13.3%的税率，合计税率为54.1%。因此，马斯克需要为期权支付的总税费约为150亿美元，相当于一个小国一年的GDP。

*税费=(行权时的股票市场价格-行权成本价)×股份总数×税率。

但是，这260亿美元的金额是以期权执行时股票的价格来算的，马斯克手上只是多出了一批账面价值260亿美元的股票，并非到手的现金。当股价暴跌时，价值会缩水。比如，股价跌至500美元，价值将减少到130亿美元。同理，股价继续上涨时，价值也会增加。

所以，在执行期权后，尽管此时马斯克手上只是多出了一批账面价值260美元的股票，却需要先支付150亿美元的税费。

别看马斯克是世界首富，但要一下子拿出150亿美元，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也就有了对特斯拉的减持。

11月6日，马斯克发布Twitter称，如果用户投票同意，他将减持10%（约1700万股）的特斯拉股票。

有58%的用户表示支持，所以马斯克正式启动减持，到11月17日为止，他已经卖出了大约820万股股票，累计套现88亿美元。而在明年8月期权到期之前，还会有约62亿美元的缴税缺口需要靠减持来承担。

03

除了卖股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但不一定是个好主意——借钱交税。

马斯克持有约1.705亿股特斯拉股份，价值超过1700亿美元，按照媒体的说法，他完全可以用股票作为抵押，向银行借150亿美元来交税。

但是，借钱交税的本质其实是借钱炒股。

为了说明这个过程，我们将数字进行简化。

小巴有100股八九零公司的期权，可以用1元的价格买入100股股票，八九零公司现在的股价为11元。这笔期权账面价值1100元。

现在小巴准备执行期权，法律规定的税率是50%。

行权后，小巴需要交（11-1）×50%×100=500元的税。

小巴可以卖掉50股股票，得到550元用于交税，这样剩余50股股票和50元现金。

小巴也可以向银行借500元（假设每年的利息为10%）用于交税，这样有100股股票和500元债务。

接下来的一年，如果八九零公司的股价从11元涨至12元，那么两种方案的价值相等。

如果股价涨至15元，第二种方案的价值更高。

如果股价跌至5元，第一种方案的价值更高。此时股票的市值还不够还欠款的，小巴资不抵债，已经破产。

也就是说，预期股价会越涨越高时，可以选择借钱交税以保留更多的股票，这样能赚更多。反过来，如果预期股价将要下跌，那么老老实实卖股票交税就好，不要借钱。

2000年，在互联网泡沫时期，许多IT公司的员工因为获得公司期权而暴富，许多人希望通过期权实现财务自由，于是在“卖出股票落袋为安”与“借钱交税再创辉煌”之间选择了后者。结果泡沫破裂，纳斯达克指数从2000年的历史最高5048点一路跌到2002年的1114点，没有及时套现的员工也从百万富翁变成了“负翁”。

事后有媒体感慨：“这些股票期权看起来很不错，以至于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是公司不想发给人们真正的薪水的把戏，是一种伤害。”

从马斯克选择减持交税而不是借钱交税的角度看，特斯拉如今的市值至少算不上低估。

作者 | 拾月 | 当值编辑 | 范程远

责任编辑 | 何梦飞 | 主编 | 郑媛眉 | 图源 | VCG